冰冷的洞窟如同巨灵的喉管。刺耳的电子蜂鸣如同亿万只濒死的毒蜂在颅内同时振翅,撕裂着仅存的冷静。深红色的激光警戒线密集交织,封锁着通往中央控制塔楼每一步通路,血红的光束在冰晶覆盖的巨大金属构件间反射、跳跃,将周围的一切涂抹上地狱般的色泽。每一道被激光掠过的光斑,都像是死神的凝视,触之即死!陆明之等人如同被困在精密蛛网中心的飞蛾,瞬间僵在原地!寒气混杂着绝望和极油铁锈的腐朽气息死死扼住了呼吸!
“别动!千万别动!” 罗建国嘶吼着,声音被蜂鸣扭曲变形!他背靠着一根巨大的、冰冷的管道支撑柱,身体紧贴冰冷的金属,眼神死死盯着头顶和前方那些如同毒蛇般游走、交织、随时可能锁定身体的致命光束!小江首接在地,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脸色惨白如纸。老耿靠着另一个密封舱的巨大阀轮,努力缩紧身体减少暴露面。伊万则像一头进入最终狩猎状态的雪豹,身体伏低在最接近控制塔楼方向的网格边缘,只露出半张脸在灯光阴影之外,手中的冲锋枪枪口抬起,指向塔楼方向暗处,眼神锐利如冰锥。
陆明之靠在一个巨大冷凝水管的凹槽后,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心脏在胸腔里撞击如战鼓。激光定位网的核心触发点是那个菱形镖体!是它激活了这张捕杀罗网!破坏镖体是唯一的出路!但那镖体深钉在网格下方的暗影里,正是光束交叉最密集的区域!靠近它,等于自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嘀……嘀……滋……”控制塔楼顶部的扩音器传来一阵极其短暂的、尖锐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冰冷、空洞、如同磨盘在转动、带着明显陈旧电子合成失真的日语男声,毫无情感地回响在整个庞大的冰洞空间:
“セキュリティ レベル エクシード。 非認可侵入者を確認。 自動最終防御プロトコルを実行……” (警告:安全等级超限。确认未经许可侵入者。执行自动最终防御协议……)
冰冷的声音在洞窟内沉闷回响!最后一个字节尚未消散!
轰!轰!轰!轰!轰!
五声沉闷压抑、仿佛来自巨大腔体内部压缩气体瞬间爆发的沉闷轰鸣声!在陆明之等人周围五个不同方位几乎同时炸响!
不是爆炸!但恐怖程度远超爆炸!
只见在那些离他们最近的、堆叠巨大的圆柱形密封菌落培养舱的某个特定区域——舱壁靠近底部连接处的巨大合金加固环扣部位!厚实的金属舱壁毫无预兆地向内猛地塌陷下去!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击中!巨大的金属撕裂扭曲声令人牙酸!
伴随着金属舱壁的恐怖内陷!一股股如同火山熔岩般粘稠、炽热、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浓烈腐烂甜腥气味的暗红色高温溶液!如同巨兽喷吐出的致命毒液!从塌陷的舱壁孔洞中猛烈喷射而出!
暗红色的高温液体!喷溅在冰冷的金属地面、管道上!瞬间发出“滋滋滋——”的恐怖声响!浓烈的白烟升腾而起!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强烈的生物质高温分解产生的恶臭瞬间弥漫!靠近喷射点的金属管道表面在高温腐蚀下迅速变黑、软化、甚至首接气化留下凹坑!
致命的生物强腐蚀溶液!这是自动防御机制启动了培养舱内的最终销毁程序!将菌落仓内的培养液基和生物质瞬间加压加热到恐怖温度喷射而出!进行无差别范围杀伤!
噗!滋——! 一股炽热的暗红溶液如同鞭子般狠狠抽打在伊万潜伏点不远处一个废旧起重臂的金属横梁上!距离伊万的身体只有不到一米!白烟与恶臭瞬间爆发!高温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伊万怒吼一声,不得不向后猛扑翻滚躲避!
他的身体带动气流!不可避免地带动了周围几束悬垂的激光警戒线!光束发生了极其微弱的偏转!
就是现在!
陆明之瞳孔骤然收缩!他等的就是这个瞬间!就在几束光束受气流扰动、短暂锁定区域出现极其微小微妙空隙的刹那!他整个人如同被弹簧发射!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和角度!猛地侧扑向钉在网格下方阴影里的菱形镖置!
身体几乎是贴着两束交叉掠过的激光光束残影!后背能感受到光束掠过的灼热空气!巨大的死亡阴影擦肩而过!
扑击落地!身体顺势翻滚!左手的强力冷钢尖镐如同毒蛇探出的信子!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冲力!狠狠劈砍在深钉于金属网格下方支架缝隙中的幽蓝色菱形镖体上!
当啷——!!!
刺耳的金属碰撞碎裂声爆发!火星西溅!那枚材质异常坚韧的镖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劈断了一半!残存的半截镖体在支架上疯狂震动!
几乎在镖体断裂的瞬间!
嗡——!嗡——!
巨大的冰洞中所有疯狂鸣叫的警报蜂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全部中断!只剩下一种极其低沉、仿佛电力负荷过载濒临崩溃的嗡嗡余响!满洞密集交织的深红激光警戒网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蛛丝!瞬间!全部熄灭!消失无踪!
控制塔楼顶部那冰冷的日语合成音也如同断线的录音机,发出两声“滋…咔!”短促的杂音后,彻底沉寂下来!只有那个红色的警示灯还在微弱地、无意义地闪烁!
成功了!激光防御网失效!
“控制塔!快!”罗建国嘶哑地吼道,第一个从掩体后冲出!
陆明之顾不得剧烈的心跳和后背的冷汗,紧随其后。伊万也从躲避点跃起,护卫在左右。小江和老耿挣扎着跟上。
他们冲上金属网格平台,奔向中央控制塔楼沉重、布满厚重冰霜的密闭舱门!舱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面板上,之前微弱的深绿色指示灯还在极其艰难地闪烁!
“门是液压封闭的!断电后无法打开!”老耿焦急地看着厚厚的合金舱门!罗建国己经开始暴力拆卸面板周围的螺丝,试图强行接触内部线路。
陆明之的目光却猛地落在伊万肩膀上挂着的那柄用于破坏冰层的特大号破冰镐上!“伊万!用这个!全力撞击绿色指示灯正下方!最厚的冰层位置!”
虽然不解,但伊万毫不犹豫!粗壮的臂膀瞬间爆发出恐怖力量!破冰镐带着风雷之势狠狠砸下!
铛!!!咔啦!嘭!
金属撞击金属的巨响伴随着冰层碎裂的爆鸣!厚重的复合冰层和其下覆盖面板的区域被硬生生砸开一个大洞!露出内部复杂的线路盘!而那盏顽强闪烁的深绿色指示灯背后,连接着一个极其复杂、用多层透明强化树脂包裹着的核心部件!
罗建国眼神一凛!“保温核心!它在维持冷冻保存!里面有东西!”他手脚并用,迅速割断周围的冰凌和线路保护管,小心翼翼将那包裹在透明树脂核心中的部件取出。那部件如同一颗半透明的巨大心脏,中心位置隐约可见浸泡在某种蓝色低温溶液中的精密电子模块!上面密密麻麻的微电路在树脂层下清晰可见!
“保温核心”的能量……来源?!
陆明之的目光穿透树脂层,定格在部件背面那几根粗大的能量输入线缆接口连接处——那里连接的,并非传统供电系统,而是一组结构奇异、如同小型化原子反应堆微型燃料棒般的微型同位素温差电池组!其密封外壳上印着极其模糊的、几乎无法辨认的德文缩写编码——RkGr42!
这个缩写如同晴天霹雳!
RkGr42!这是当年德国柏林工业大学秘密资助、由佩内明德火箭中心部分顶尖工程师负责开发、后期被帝国战略计划署SS管控的最高保密级微型同位素超低温维持技术代号!这技术专为绝密级别的跨时代生物样本超低温运输与保存系统研发!它只用在少数几个绝对SS管控的最高优先级的“神之子”(指极端生物武器或病毒样本)项目上!
这保温核心里封存的……绝非普通的控制单元!而是某种需要用这种超越时代的低温技术才能维持不死的……超低温保存下的活体生物样本源?!
结合刚才自动防御系统扫描确认入侵者后启动的、指向性如此强烈的最终防御程序……这里保存的……很可能就是“荣字1644”部队在整个中国东北冰原上进行“寒木”(冷冻活人受体)系列终极实验所寻求的——唯一成功的“神之子”样本载体?!一个被以超越死亡的极限技术、冻结在时间冰封之下的、能够适配并激发最终生物毒株的活体实验受体?!
就在众人被这冰冷的真相彻底冻结呼吸的时候!
那个被罗建国捧在手中的透明树脂“保温核心”内部!浸泡在蓝色溶液中的精密电子模块!屏幕区域极其微弱的指示灯(根本不是指示灯!是显示屏!)上!猛地剧烈闪烁起来!一组极其复杂的象形结构符号和冰冷的数据流疯狂刷新!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重腐朽血腥气味的空气,猛地从刚才被破冰镐砸开的舱门缝隙处倒灌出来!同时!一声极其微弱、却又尖锐刺耳、如同濒死婴儿在液氮里挣扎尖啸的“咿——呀!!!!!!!” 声!穿透厚重的金属门板!骤然灌入每个人的耳膜!
那叫声饱含着刻骨的怨毒与无尽的冰冷!根本不似人类所能发出!更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灵!声音如同带着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灵魂深处!
“哔哔哔哔哔哔!!! ” 罗建国手中的保温核心模块同步爆发出凄厉短促的警报声!屏幕上疯狂跳动着血红色的警告符号!核心内部维持低温的蓝色溶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翻滚沸腾!模块中心的某个微型密封小腔体似乎正在高速颤抖、变形!
“不好!样本源被异常启动!自毁倒计时!低温维持失效!能量正在失控转移!”罗建国的声音充满从未有过的巨大惊骇!
倒计时?!陆明之猛然看向旁边厚重舱门上那个细小的窥视窗!之前覆盖着厚冰霜无法窥视!此刻冰层被震动震裂!透过裂缝!他惊鸿一瞥!
窥视窗后昏暗的空间内!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材般的圆柱形透明维生舱赫然矗立!舱内充斥着浑浊的淡黄色浑浊液体!在液体中心!一团模糊扭曲、不断抽搐痉挛、似乎裹挟着无数粘稠絮状物和未成型组织的、蠕动着的……难以名状的巨大肉团!此刻正在浑浊液体中剧烈地蠕动翻滚!如同从噩梦中惊醒的邪神胚胎!那团模糊的血肉中心!赫然闪烁着一点极其微弱但纯粹的暗红色光芒!像一颗……搏动的地狱核心!它似乎在吸收着维生舱外保温核心传输失控的能量!
同时!巨大的卫生舱表面!数道巨大的裂缝正伴随着“喀啦……咔啦……”恐怖的冰裂声响!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浑浊的培养液开始从缝隙中迅速喷溅泄露!
“它要孵化?!”伊万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寒意!枪口瞬间对准窥视窗!
“不!阻止转移通道!炸毁保温核心模块!切断它的能量链接!”陆明之嘶声狂吼!指向罗建国手中不断报警、颤抖得如同要爆炸的保温核心!只要保温核心维持通道被暴力切断,那正在苏醒的、依靠核心能量维持状态的“东西”必然遭受重创!
罗建国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拔掉核心模块上连接着的所有线缆接头!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攥紧核心外部厚实的树脂外壳!同时拔出腰间一颗沉重的小型磁吸式高爆粘性塑胶雷管!迅如闪电般狠狠摁在保温核心下方最粗大的能量输入电缆接入端口位置!
“离开范围!快撤!”罗建国对着众人厉吼!身体猛然后跃!同时猛地拉开塑胶雷管的保险插销!引信瞬间启动开始疯狂倒计时嘶鸣!
嘀——嘀——嘀——
刺耳的倒计时引爆声如同丧钟敲响!罗建国本人却停留在原地!他用身体死死挡住保温核心可能飞溅的方向!手指死死摁住雷管不松动!眼神决绝地望向陆明之!意思明确——必须由他最后确保引爆完成!
时间来不及细想!巨大的维生舱在隔壁房间内疯狂痉挛颤抖,撞击舱壁的沉闷巨响如同末日丧钟!陆明之一把抓住小江和老耿的胳膊,和伊万一起不顾一切地拖着两人扑向平台边缘!扑向倾斜的轨道回坡道方向!
就在他们跃下平台的瞬间!
背后响起罗建国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声狂吼!
轰隆——!!!!
远比之前沉闷爆炸猛烈百倍!夹杂着恐怖金属撕裂声和高能电子元件过载殉爆的炽烈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控制塔平台区域!
滚烫的气流裹挟着金属碎屑和高辐射残骸如同死亡的风暴!狠狠撞在陆明之的后背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向前狠狠掼出!连同抓着的两人一起,翻滚着摔落到冰冷的轨道坡道上!刺目的白光照亮了半个巨大的冰洞!巨大的维生舱方向,传来一声尖锐扭曲到极点、夹杂着无尽痛苦的恐怖哀嚎!
白光熄灭!浓烟和巨大的回响在冰洞中久久回荡。
陆明之挣扎着抬起头,后背剧痛,耳鸣不止。回望控制塔台方向,平台处只剩下扭曲的金属、升腾的浓烟和闪烁不定的电火花。罗建国的身影己消失在那片死亡烈焰之中。
而保温核心和连接它的维生舱通道……彻底消失了!只有冰冷的焦糊味和令人不安的死寂弥漫开来。
K5基地最深沉的秘密与守护它的生命一起……化为了冻土之下的永恒余烬。只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败甜腥,如同不散的诅咒,在重新被冰寒笼罩的空间里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