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暗夜惊澜

秋雨愈发滂沱,货船甲板上的积水漫过脚踝,在昏黄的桅灯下泛着粼粼冷光。磐石将帆布篷又紧了紧,余光瞥见老赵正蹲在船舱角落,用匕首撬开铅盒外层的蜂蜡。密封胶圈弹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核心情报胶囊浸泡在暗红色液体中,表面凝结着细密的冰晶。

“是冻伤组织液。”老赵用镊子夹起胶囊,瞳孔骤然收缩,“有人用活体实验数据替换了部分胶片。”青石板凑上前,船身摇晃间,他腰间的手榴弹撞在木箱上发出闷响。三人对视一眼,心知这看似普通的情报,己将他们卷入更深的旋涡。

苏浅跪在临时铺就的草垫旁,银剪刀“咔嚓”剪断陆明之肩头的绷带。腐肉的恶臭混着草药气息弥漫开来,伤口深处隐约可见细碎的黑色异物。“是煤油灼烧后的碳化组织。”她强忍着反胃,将镊子探入伤口,“必须取出来,否则毒素会顺着血管扩散。”瓦西里突然按住陆明之挣扎的肩膀,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别动!再闹我现在就把你扔江里喂鱼!”

船尾方向,陈默的轿车在泥泞的江堤上急刹,溅起半人高的泥水。他扯下领带,将勃朗宁手枪塞进后腰,目光死死锁定江心那艘即将离岸的货船。副官举着望远镜突然惊呼:“陆明之在船上!还有那个俄国佬!”陈默冷笑一声,摸出怀表——表盘后的微型定位器红光闪烁,正与货船方向完全重合。

“启动B计划。”他对着无线电低语,江对岸的芦苇荡中,二十余名黑衣特工悄然登船。为首的男人把玩着一枚刻有樱花纹的钢针,正是失踪多日的日本特高课王牌“雪刃”。

船舱内,老赵突然将耳朵贴在船板上。密集的脚步声混着江水拍岸声传来,他抽出短刀,刀尖挑起舱帘缝隙——月光下,雪刃的樱花钢针正泛着森冷的光。“有内鬼。”老赵反手扣住青石板的手腕,“你身上的鱼腥气,比菜市场的臭水沟还浓。”

青石板瞳孔骤缩,腰间的手枪尚未拔出,老赵的短刀己抵住他咽喉。“红隼早料到田中会安插眼线。”老赵扯下对方衣领,后颈处的樱花刺青赫然在目,“从你在断弦路看到血迹却不提醒时,我就该动手。”话音未落,货船突然剧烈摇晃,雪刃的钢针擦着老赵耳际钉入木梁,木屑飞溅。

苏浅的剪刀悬在陆明之伤口上方,瓦西里己如猛虎般扑向舱门。雪刃的笑声混着雨声传来:“交出情报,留你们全尸。”他身后,黑衣特工的冲锋枪齐刷刷对准船舱。千钧一发之际,磐石突然将整筐活鱼泼向甲板——银鳞在雨中炸开,老赵趁机甩出烟雾弹,船舱瞬间被辛辣的白烟笼罩。

“带他走!”老赵的吼声穿透烟雾。瓦西里抄起陆明之扛在肩头,撞开船舷的木板跃入江中。苏浅攥着医药箱紧随其后,冰冷的江水灌进衣领,几乎让她窒息。货船上,枪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燃烧的帆布如血色蝴蝶漫天飞舞。

陈默站在江堤高处,望着水面上漂浮的尸体,气得浑身发抖。副官递来湿漉漉的情报胶囊,外壳布满弹孔。“雪刃死了,情报损毁严重。”副官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对方耳际飞过。“查!”他踢开脚边的石块,“所有与慈云寺有关的联络点,一个不留!”

江水裹挟着三人顺流而下,瓦西里奋力划动,终于将昏迷的陆明之推上一处浅滩。苏浅颤抖着摸出绷带,却发现伤口处的黑色异物不翼而飞。“有人...”陆明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在我伤口里...藏了东西...”话未说完,便再次陷入昏迷。

对岸,货船残骸仍在燃烧,火光将整片江面染成血色。老赵抱着仅剩的半卷情报从下游爬上岸,身后芦苇荡传来零星枪声。他摸出怀中浸透的油纸包,上面用鲜血画着一只展翅的寒鸦——那是红隼下达的最终指令:不惜一切代价,首取东北细菌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