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夜空，月朗星稀。

肖萌抱着郑一凡胳膊，走出了宾馆大门。

大观园南门外就是护城河，一座石拱桥横跨南北。桥下的河水波光微漾，有天上的点点星光，也有路边成排的灯光，还有一对年轻人炽热的目光。

郑一凡松开肖萌的手，望望辽远的夜空，“小萌，我送你个小礼物！”

“你是北京送给我好的礼物！”

肖萌俏皮的说着，又送上了一个“猴抱”，仰着脸欣赏着她的礼物。

郑一凡走到拱桥最高处，双臂伸向天空，发出了浑厚的声音，“礼物，献给我的小萌，奉献者，郑一凡——

今夜，你挽起我的爱

今夜，我挽起你的情

你的真情，溶化了我心底的寒冰

你的笑容，晕染着我生命的底色

我为你祈祷，让所有的忧愁飘散如风

我为你祝福，让所有的快乐相伴今生

星星，请为我们作证

月亮，请为我们作证

北京，请为我们作证

我爱你，肖萌——

肖萌双手交叉贴在胸前，秀眼微合，樱口紧闭，鼻翼翕动，静静地聆听着。

那一刻，风停了，世界静了。

……

北京实习结束一周后，郑一凡从老家回到了学校。

一进宿舍，把包一扔，从床下拿出脸盆，准备去水房洗漱。

冯海生从上铺跳下来,递过一个浅灰色小盒子，“雪儿来过了，留下了这个。”

打开盒子，是那支派克笔，还有一张纸条。

“凡哥哥，本想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可惜己取消，盼三年后见证我的毕业典礼。笔还给你，我不能再用了。答应我，你要用它写信，写诗，还有你的故事。雪儿”

雪儿要来,郑一凡是知道的，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回了派克笔，西年前的口头之约，不过是个借口。只要雪儿喜欢的，郑一凡从不吝啬。

按照约定，郑一凡要带雪儿游览师大校园，一首没有成行。首到大二那年，王哲甫到师大参加校长研讨会，雪儿也来了，就住在学校内的紫罗兰宾馆。

知道雪儿要来，整理宿舍，坚壁清野，一个个比全校宿舍评比都认真。

郑一凡下课后去宾馆接雪儿，冯海生从食堂打了最好的饭菜，摆在了书桌上。

一进宿舍，雪儿便随着郑一凡的介绍，甜甜地喊着大哥二哥三哥……八哥，丝毫不拘束，全然没有女同学女老乡进男生宿舍的矜持和羞涩。吃起饭来，更是挥舞着勺子，从每人的菜盒里挖上一口，还这个好吃那个咸的点评一番。一顿饭下来，给大家留下了“邻家小妹”的印象。

饭后，郑一凡带着雪儿从南院逛到北院，从图书馆钻到教学楼，最后溜进阶梯教室，体验了两小时的大学课堂生活……

三年后，雪儿考上了苏州大学，但不是重点中的重点，那支派克笔也被她“扣留”了。一年不到，笔却被雪儿送回来了，还亲自送到了学校。

可惜，郑一凡因回家待了几天，没能按期返校，竟错过了和雪儿的西年之约。

冯海生在一旁有些不解，“雪儿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你。这笔不像新的，很贵重吗？”

“不算太贵重，但非常重要，它参加了两次高考，应该是举世无双。”郑一凡把纸条递给冯海生看。

“不用看，我知道写的什么。留言条是在我本子上写的，雪儿也没避人。我只是没搞明白，雪儿究竟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还是来还笔的，这里面有啥故事？”

尽管亲眼目睹了郑一凡和雪儿的兄妹式交流，但从猎奇到猎艳，总是男生宿舍最热门的话题，更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这是派克笔，世纪珍藏版……”郑一凡简单说了一下笔的来历，和雪儿的约定，就把笔收起来了。

冯海生和宿舍里的人听了，目瞪口呆了好半天，华彬才笑道，“苏州到这儿一千多公里，古有‘千里送鹅毛’，今有‘千里还金笔’，没看出来，这小丫头还是典型的‘礼拜六派’。”

华彬说的含蓄，郑一凡心里明白，虽有些别扭，也无意计较什么鸳鸯蝴蝶之类的，自知多说无益，端起脸盆去了水房。

“千里还笔”的故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肖萌耳朵里，第三天就跑到郑一凡宿舍，把笔拿走了。当着众人面说，老爸肖楚南是“派克忠实拥趸”，借回去欣赏一下……

第二天晚上去肖家吃饭，肖楚南吩咐肖萌把派克笔还给郑一凡，肖萌柳眉一弯，“什么时候给我买回新的，我就还他，还要一模一样的。不然没收了，反正他的就是我的。”

程心影瞪了一眼肖萌，笑道：“小凡，看到了吧，就这么任性！一见这支笔，就吵吵着也要买。我托人问了一下，三千多，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主要是不好买，国内很难买到真品。”

“不好买就先别买了，这支给她用，颜色也合适。”郑一凡扭头低声说，，“小萌，别心急，以后我给你买。”

“就咱们那点儿工资，得等到啥时候呀？”肖萌白了郑一凡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肯定能买上，大不了我去求舅舅，请他再出国的时候带一支回来，绝对保真！”

“嗯嗯，下次给舅舅写信告诉我，我给舅舅说。”肖萌马上接口答应，一脸喜悦。

肖楚南摇摇头，“笔可以请舅舅帮忙，钱我来出，谁让我答应了呢！要不，先用我那支？”

“算了吧！您那支比普通笔好不了多少，哪有一凡的好用，我就用他的，省的又被别人借走了！”

“这不是还回来了吗？再说，雪儿也不是别人，借一下没关系。”郑一凡随口解释了一句，肖萌却不高兴了。

“什么叫借一下？一借就是西年，可真够大方的。以后谁也不许借，一会儿我就锁起来。”

程心影听出了女儿的言外之意，不想因为一支笔生出什么不愉快，忙道，“不借就是了，干嘛要锁起来。小凡大度，没那么多事儿。笔对知识分子来说，是最珍贵的工具，哪都像你爸似的，兜里插支派克笔，显得自己多有学问似的。”

“怎么扯我身上了？我那支才五百多，不照样用吗。再者，我有必要假冒斯文吗？我看你还是舍不得，咱又不是缺那点儿。”肖楚南笑道。

“我不省着行吗？他们结婚安家，用钱的地方多了，我可不想他们像咱们那会儿，省吃俭用，还月月光。”程心影不满的说道。

“妈，妈，打住，我们的生活我们自己安排，您就省省心吧！”肖萌怕妈妈又说出让郑一凡不愿听的话，赶紧出声阻止。

“话是这么说，我总得有所准备吧！”

“一凡，你不会让我受委屈吧？”肖萌在桌子底下踢了郑一凡一脚。

郑一凡抬起头，赶紧说，“绝对不会的，我保证。”

见程心影还要说话，肖楚南抢先说道，“这一点，我相信小凡。遇到困难了，有我们呢，保证你们有饭吃。”

“还是老爸懂我，爸，吃鱼，今天我妈做的鱼特有味儿！”

肖萌夹起一块鱼，放进了肖楚南的碗里，又给郑一凡加了一块，“多吃点儿，反正老爸说了，回家保证有饭吃。别忘了，今天回去就写信，你有的，我也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