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过目不忘

风流千古 画荻春秋 5196 字 2025-06-01 11:13

见郑一凡和肖萌有事,几个人知趣散开。见他俩也无避讳,便竖了耳朵听俩人说什么。

肖萌右手拿着照片,张开左手,“信呢?”

抖抖信封,郑一凡又抽出信纸递过去。

黄亦君端着脸盆往门外走,“别门口站着啦,去里边儿坐吧!”

肖萌应了一声,率先走到郑一凡床边坐下,展开信。

哥姐并鉴:

晨得兄书,反复捧读。喜闻双莲并蒂,甚欣甚慰。

至晚方提笔遥贺,莫怪小妹惰懒,实兄并姐之心意拳拳,思长虑远,感莫能言。

兄姐教诲,己藏于心,沧海桑田亦不敢忘。赘言不述,仅书碎语。

念当年随兄窃课,己三年有余,犹记萌姐领衔雏菊,状若仙姿。归与兄笑谈,谓可配神仙眷侣。

如今梦真,似是小妹慧眼识姝,此当谢否?待聚首之日,必讨酒三杯,以谢月老不怠。

然兄出言苛责,小妹不胜委屈。忆昔日兄捧妹于心,言行无不愿从。此情至深,妹铭记于心,不敢朝夕有忘。妹虽愚钝,但从未敢有违逆之心,兄亦不曾言冷于此。追往抚今,几近泪落。此账且记,待当面讨还,非三顿大餐难解今日之羞。

转念又悟,古有娶妻忘娘之说,莫不是今又有得姐忘妹之行。前事可憎,今事可恶,非暴锤三百而不能解心头之恨!此刻萌姐必在侧,可代我棍棒伺候,非求告不可饶他!

今有姐相护,心花怒放。数月前,兄告暗恋一人,我令随信寄照,竟拖拉至今,着实该打。见姐玉容锦貌,必温婉贤淑。喜爱有加,心头之怨方消。

窃告贤姐,此人不可纵容,乃见义忘利之徒,野心庞然秘藏于内,斗胆超然公告于外,敢藐世于当下,伤人于无形。非绳墨距之而不能束,非榴莲罚之而不能警。束之,罚之,方怡我心。快哉快哉!

另,因郑妈长年卧病,其未能常在床前尽孝,早生吝啬之习,常节衣缩食,多不自珍,恐至今难改。忘姐多加规劝督促,令其不敢自伤自弃为盼。

相距甚远,恨不能早聚。幸暑期将至,盼故园同归,以慰相思之苦。

知兄姐同往夏都,携手海滨,观澜听涛,想必心旷神怡,甚羡甚慕。如有悦心逸事,盼不吝见告,令小妹亦如同往。

临书仓卒,不尽欲言。待共聚郑宅,彻夜晤谈以倾情尽兴。此盼切切如归巢之鸟,兄姐莫笑,莫笑。

纸短思长,难尽胸臆,就此搁笔。来日方长,再祝兄姐共沐吉祥!

小妹 雪儿手书

附:随信奉上旧照两张,出自海鹏之手。我觉得尚可,权作纪念。

肖萌看得很细,时而含笑不语,时而又黛眉紧蹙,两张纸足足看了十几分钟。

郑一凡也不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心情随了她的表情起伏不止。

看完信,肖萌咯咯一笑,“一凡,雪儿妹妹这文字了得呀!寥寥数百字,忆往思今、嗔怪赖盼都有了。情绪还算平和,你也该放心了。”

“从小就由奶奶陪着读《红楼梦》,诗词歌赋都能解,算是渊源深厚吧。以前写信从不这样,这次是较上劲了!”

“满纸怨言,却只为逗人一乐。小心机也够深的,反话正说,还‘得姐忘妹’,一看就是个小怪才。海鹏是谁?男朋友?”

“应该是吧,以前没提过。这小子摄影技术不错!”郑一凡语气变淡。

“好大的酸味儿!普通人能入得了雪儿的法眼?就这封信足见雪儿涵养之深,自愧不如。这封信我拿走了,没事了再好好读读。”

“也好,我都看了三遍,有些地方还是没想通,回头帮我解解。”

“你呀,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这都没看出来?

“并鉴,其实是给我看的。委屈,是她最真实的感受,可又不能说出来。骂你,那是在向我炫耀,也是消除我的戒备心理。这心理学运用的炉火纯青,天呐,这以后怎么得了!”

还有,就是代你考察,你看最后一句,为什么再次重复?这不就是一道选择题吗?去则聚,不去则散,一试便知。”

说到这里,肖萌也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好厉害的小丫头!”

郑一凡点点头,“嗯,确实藏了意思,这倒是她的一贯风格。只是没提那件事,估计还是有些顾虑。”

“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看似云淡风轻,却是关山万里重。怪不得把你瞒得死死的,就表情达意而言,你确实有点儿笨。

算啦,你先留着吧,等你看明白了,咱们再讨论。”

“我昨晚看了几遍,差不多都记下来了。你拿去吧。”

“看你舍不得的样子,不拿了,反正我己经全背下来了。”

“怎么可能?看一遍就能背过,你又不是黄蓉他妈,还能过目不忘。”

“不就一封信吗?只要我感兴趣,就能过目不忘。黄姨告诉过你呀,你忘啦?”

“黄老师也就那么一说,我也没当真。你读的书多不假,看你的书架我就知道了。几多分钟就把近千字背下来,我倒不是没见过,就是我那个天才小师弟。可他也是看几遍才能完整的背下来,你拿走吧,我真的不用留。”

“郑一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肖萌的声音高起来。

“恋爱是谈出来的,慢慢谈,好好谈。你俩不用吵,我们是耳朵里塞毛线——听不见。”

曹梦瀚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他就在斜对面,一首侧耳听着,隔壁老曹变隔床老曹,自然是听的一字不落。

黄亦君从上铺扔下一本书,“曹老二,你裹什么乱!”

转头冲郑一凡说,“老西,态度好点儿。”

肖萌扭头一笑,“三哥,我俩没吵。他怀疑我的说法,我有点儿生气。没事的,真的。我也真的没骗他,他偏不信。”

“嗬嗬,我信,我信,我全信!”郑一凡见众人都看着这边儿,赶紧换了语气。

“你这么说就是不信。三哥,你帮忙做个见证,我要不让郑一凡心服口服,我就不是肖萌!”

黄亦君见肖萌不依不饶的样子,便走过来。

肖萌把信递过来,“这是雪儿的信,我背你看,要有一个字错了,我天天喊他大哥!”

郑一凡笑了,心想,你就是赌赢了,不也得喊大师哥吗。不对,这丫头这是要当众立威。雪儿信里也说让她“严加管束”,这么快俩人就达成了共识。

黄亦君见肖萌气鼓鼓的样子,再看郑一凡一脸得意,心里也明白了八分。

“那好,我就给你们做个见证人。肖萌,你要输了呢?”

“我输了我就给他洗一辈子衣服!”肖萌答道,还瞥了郑一凡一眼。

“那好,老西输了,他给你洗一辈子衣服。老西赢了,你给他洗一辈子衣服。愿赌服输,一言为定!老西,你说呢?”

“我听肖萌的。”郑一凡心想,三哥就是三哥,配合起来还真有点儿,有那么点儿默契。

几个人见有热闹可看,又聚拢过来。

“好,我开始背了——

哥姐并鉴:

晨得兄书,反复捧读。喜闻双莲并蒂,甚欣甚慰。

至晚方提笔遥贺,莫怪小妹惰懒,实兄并姐之心意拳拳,思长虑远,感莫能言。

兄姐教诲,己藏于心,沧海桑田亦不敢忘。赘言不述,仅书碎语……。”

黄亦君举起信,“停!停!别往下背了,乖乖,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