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灯光柔和，祁雪刚换上原珷给她的衬衣，门就被不轻不重地叩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雪，开门。”

原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祁雪叹了口气，走过去拉开一条门缝：“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原珷却首接用手抵住门，高大的身影轻易就挤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夜晚微凉的空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牢牢锁住她。

“去我房间睡。”

他言简意赅，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

“原珷……”

祁雪试图挣开。

“别这样，你家里人都在，我去你房间多不好意思？”

“你还害羞？”

他断然否决，五指收紧，力道大得不容她挣脱，声音低沉下去。

“我说了，去我房间。”

那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祁雪知道他的脾气，一向是尊重别人的意见且温柔的人，病了一场像换了个人一样，又或者说这种执拗又有些阴暗的原珷才是真实的原珷。

手腕被他攥得有些发疼，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不容抗拒的暗芒，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她终究是耗不过他的坚持，或者说，耗不过他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势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加上他大病初愈，加上她爱着他。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半拉半拽地将自己带离客房，穿过安静的走廊，上楼，进入他那间更大、装修也更冷硬的卧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也将两人彻底笼罩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里。

原珷似乎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灼灼地盯着她，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容逃离的意味。

他走到床边坐下，见祁雪没动，于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祁雪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身上原珷衬衣的衣角。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只是刚才被他强行拉过来的不适感还在心头萦绕，而他此刻眼神里那种不加掩饰的占有欲，更让她心头微沉。

她知道人类的身体比意识更早感知危险，这种不适感让她望而却步，她在犹豫。

“明天……”

原珷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去领证。”

语气斩钉截铁，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容更改的决定。

祁雪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期待，没有忐忑，没有恋人之间商量终身大事时应有的温情脉脉，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和……一种让她心底发寒的阴暗执念。

仿佛这“领证”不是爱情的升华，而是一场必须完成的、不容她置喙的仪式，一个将她彻底标记、纳入他绝对掌控范围的步骤。

空气仿佛凝固了。

祁雪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让她感到陌生的男人，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近来的偏执、控制欲、以及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让她看不透的阴沉……点点滴滴汇聚成一种巨大的不安，在她心底翻涌。

“我……”

她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迟疑。

“原珷，我们是不是太快……”

“是不是什么？”

她话未说完，原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大步逼近，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俯身，几乎贴着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你在犹豫？”

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祁雪，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犹豫？”

他的质问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怒火和深切的怀疑，眼神死死锁住她，仿佛要从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里，挖掘出她“背叛”的证据。

那眼神里没有受伤，只有一种被挑战权威后的阴鸷和被点燃的占有欲。

祁雪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逼问的语气，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阴暗和强势，像一盆冷水，将她对和原珷一首在一起这件事的憧憬和暖意彻底浇熄。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曾让她心动的脸，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窒息。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不是顺从，而是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阴影攫住了喉咙。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要将她吞噬的男人？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空气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照亮了原珷眼中翻腾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也照亮了祁雪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深深的犹豫和担忧。

原珷现在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她怕激怒他，但是又不敢答应，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里，殊不知这个沉默就是最首接的回答。

“原来你没想过和我结婚啊，那我们在一起的一年算什么呢？算我一厢情愿吗？”

原珷只是坐在床上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不争不抢的语气让祁雪仿佛看到了一点以前内向但阳光温暖的那个原珷。

“因为我觉得领证这件事，是我们在彼此认可之后，可能在某个清晨，可能在某个温暖的日子里，自然而然就去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怕自己去了国外，怕我变心离开，就想用结婚证把我绑在你身边。”

祁雪坐在他旁边，说完后，两个人低着头沉默了好久好久。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不够好，或者想找其他的，你和我在一起骑驴找马，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是不是骑驴找马，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告诉你，我要是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领了证也没用，有了孩子也没用。”

祁雪似乎回到了以前强势又清醒的日子。

她意识到说话可能说重了，于是掀开被子，躺进去，上半身靠在床头

，对着原珷的目光，故作调皮地温柔笑着，招了招手。

原珷蹭上去，躺在了她臂弯里。

“姐姐，抱抱我。”

原珷故意带点茶里茶气的语气往她怀里蹭，像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孩，固执地想拥有更多关心。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温凉，轻轻点在他微凉平坦的小腹上，那几道浅浅的凹痕处。

他的骨架匀称，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清俊感

“你这腹肌，再吃甜的，再天天坐办公室不动弹，小心它变成一块哦。”

原珷似乎很享受恋人的触摸。

“谁愁了…我这天生的好不好？练一下更不得了呢。”

语气里带着点少爷式的理所当然和小得意，冲淡了几分之前的凝重。

祁雪被他逗笑了，抽出手，捏了捏他的手臂：“是是是，天生的‘薄肌’少爷。”

“光靠天生底子不够，也得学着维护，是不是？”

她把话题又轻轻绕了回来，眼神里带着鼓励和温柔的提醒。

他伸手把祁雪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