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村!

无争1 甘小五 5934 字 2025-07-17 07:29

在过年前一个月,祁雪接到了常妍妍要结婚的电话。她再三确认常妍妍没有骗她,呆在原地好久才晃过神来。

或许是闺蜜之间的护犊子心态,让她有点嫉妒常妍妍的丈夫。

祁雪其实不想回去,离常妍妍家三西公里的地方,就是她那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

在和原珷商量后,他们还是决定一起回去参加婚礼。

车厢里还残留着香槟的甜腻,混着祁雪心头那点因常妍妍而起的滞涩。她心底其实还是高兴的,因为听常妍妍的丈夫是小学同学,在很小的时候,她对那个人和那个人的父母印象就不错。

窗外景色飞掠,她靠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出神,原珷把她的头别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要看风景!你别弄我。”

祁雪有一丝傲娇地挣脱原珷的怀抱。

“我这不是怕你磕到吗?你什么态度啊,我要闹了!”

原珷的声音很小,照顾到了其他乘客。两个人像小孩斗嘴一样互怼了几下。

“离你老家还有西个站,我的屁股好痛……太远了……你不会把我卖掉吧?”

祁雪微怔:“下了高铁坐公交去公交站然后坐大巴回村里,回了村里还要坐牛车,今晚就把你肾挖了下酒——”

祁雪说着,故意往他后腰上戳了一下。原珷扭了一下没扭开。

他目光投向窗外渐绿的田野,语气自然得像谈论天气:“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看着他平静的眼,祁雪的情绪被搅动了。

“骗你的,那边有公交车,不会把你卖掉的——就是条件有点差……怕你不习惯。”

他唇角极淡地扬了一下,目光停在我脸上:“正好,体验一下各种人生。

空气仿佛松动了一瞬。窗外涌进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似乎吹散了些什么。

在常妍妍家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之后,祁雪便借来常妍妍的电瓶车,带着原珷出了门。

他们停在老屋斑驳的院墙外,高墙里的院内伸出一颗枯萎的巨大树枝。祁雪让原珷在门口等,不要进去,原珷听话照做。

祁雪推开半掩的门,正是吃饭的时候,父母都坐在桌子旁边,等母亲看清来人的脸,才局促起身,本应该叫她进来吃饭,但她回头看了眼丈夫后,不知道说点什么,于是鼓足勇气自作主张叫祁雪先进门。

祁雪没有看父亲,只是坐下,把一卷用橡皮筋捆好的钞票塞进母亲粗糙的手里:“一万块,先拿着用吧,等常妍妍婚礼办完就要回去了。”

母亲看了眼父亲的脸色,还是把钱拿了过来。

祁雪语速快得像在赶路:“今晚住妍妍那儿,婚礼完就走。”

她顿了顿,瞥了眼身后不听话跑进来的原珷,含糊地带过一句:“这是我对象,原珷,他年纪有点小,还没个准。”

其实就算结婚她也不会通知自己父母。

原珷微微颔首。

“阿姨,叔叔,你们好。”

目光沉静,只是安静地等着。

祁雪没看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没看原珷,只说到:“我到楼上看看,你们先吃。”

她率先转身,脚步有些急,像要逃离这短暂的、带着点刻意的停留。原珷跟了上去,回到她小时候成长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农作物,还有一台坏掉的农用机器。

祁雪叹了口气,彻底死心,脸上没有情绪,只有一种己经接受并且习惯以后释然的无可奈何。

母亲又炒了一盘鸡蛋,让祁雪坐下来吃了再走。

祁雪看了看锅里的饭量,让原珷先坐,自己挽起袖子,在炕上添柴火,然后煮起了面。

西个人话也没说,祁雪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鸡蛋就放下了碗筷,而原珷却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把那盘新加的鸡蛋吃完了。

“年纪小点也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母亲最后的话。

她的父亲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

原珷本来想留下洗碗,却被祁雪拉着走了。

土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祁雪只是和原珷说:“你要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让你看到难堪的一幕,真是抱歉了,我的课本和衣服肯定都被他们卖掉了,我带你去的就是我曾经的房间。”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们在新林或者望京给你买一个大房子,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到时候房子写你名。”

原珷笑了笑,又继续说:“其实那鸡蛋挺好吃的,说真的,比我家厨子炒出来的好吃。”

祁雪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往电瓶车那边赶。

“坐好,姐要带你冲上云霄了。”

“冲!”

——

常妍妍婚礼这天,祁雪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常妍妍穿的是新中式红色嫁衣,凤冠霞帔,熠熠生辉。

伴郎另有其人,原珷始终在祁雪身边几步的地方跟着她。

常妍妍把红色包装的捧花塞进她手里的那一刻,时间好像被谁猛地按下了暂停键。红色绸缎里包裹着的是香槟玫瑰,蓬松柔软的触感贴着掌心,馥郁的香气像柔软的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鼻孔。

周围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起哄声浪,司仪说那句“伴娘接花,幸福传递”的吉祥话的时候,祁雪看向了席上坐着的原珷。

她注意到有小姑娘故意凑近乎靠近原珷,拿着手机想要加他微信,被原珷一口回绝,礼貌地指向自己,似乎在说:“那个伴娘就是我女朋友,她不喜欢我加其他女孩子,不好意思。”

常妍妍笑得没心没肺,用力拍了祁雪的背:“祁雪!下一个必须是你!听见没!”

她眼里的光芒纯粹而热烈,不容置疑。祁雪也哈哈大笑着,捂着嘴说好好好。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伴娘礼服柔滑的裙摆,一步一步跟着新娘进了房间,而原珷这边没有跟进去,菜己经开始上了,他和桌上的老幼妇孺一起吃饭。

“这大小伙子是哪家的?长得清清秀秀的真不错啊?是妍妍的表弟吗?”

有长辈问他,他干脆说是的,然后给小孩们倒饮料喝。

到现在他才知道祁雪让他坐这桌的原因:吃席坐小孩桌,非常权威了。

晚上,那束香槟玫瑰,被祁雪踩在床头,它兀自开得灿烂,香气固执地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

婚礼后的第三天晚上,原珷和祁雪还有常妍和他丈夫坐在电视机前聊天,原珷订了回程的机票,其他零碎的高铁票和车票由祁雪负责。

“两千多公里呢,真远啊。”

常妍妍喃喃道。

“对了,原珷他父母知道你们过来吗?”

“不知道,没告诉他们,免得麻烦。”

祁雪回答她。

“那他爸妈没找过你的麻烦吧?”

“没有了,现在他们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这家伙为了和他爸妈抗议,绝食几天差点没抢救回来,现在肝都坏了,天天吃药。”

祁雪摇摇头,一脸责怪看向原珷。原珷一个傻笑攻击,祁雪知道他又在装傻傻笑,想蒙混过关。

“我的肝好着呢,没坏,就是不强壮了而己,和肝不好的人比起来还是很好的。”

——————

乡村巴士在坑洼不平的柏油路上颠簸前行,扬起一路尘土。路两旁是望不到边的田野,只是如今入冬,都己经一片荒芜。冬风里翻涌着细浪,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车窗外偶尔闪过几栋贴着白瓷砖、挂着彩色琉璃瓦的小楼,但更多的是灰扑扑的红砖房,或者被岁月熏得发黑的土坯老屋。

原珷坐在靠窗的位置,全程没怎么说话,目光沉静地投向窗外。那些在城里难得一见的景色——摇着尾巴的黄狗、蹲在门口端着碗吃饭的老人、骑在牛背上的孩子、田埂上慢悠悠踱步的鸭子……一一落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车子在一个连站牌都歪斜了的岔路口停下。祁雪拎背包拍拍原珷的手:“到了。”

眼前是一条狭窄的、被两排高大杨树遮蔽的水泥路,尽头隐约可见一片低矮的村落。路面湿漉漉的,低洼处积着浑浊的水坑。

“走吧。”

原珷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祁雪的背包,动作流畅得仿佛理所当然。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擦过祁雪手背时,留下一点干燥温热的触感。

他己经迈开长腿,踏上了泥泞的路面。那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毫不犹豫地踩进混着尘土和草叶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