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酿心里的杀戮欲望在摧毁731部队铁路线仓库后消散了很多,“复仇者”慢慢的把理智还给了他,等他回到饭店,洗漱了一声的血气走出房间,早己等在他房间门口的三人雀跃不己。
一群人走到饭店大堂正准备出门时,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陈佳酿呆呆的看着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佳人正被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搂在怀里一脸娇笑从饭店外走进饭店,看着往日英姿飒爽的佳人如今却一脸风尘味,陈佳酿心如刀割。
他曾想过抗战结束后两人再见面的无数场景,唯独没想到是今天的样子,自责悔恨顿时充满他的内心。视线中不由慢慢模糊起来,充满了雾气。而对面的佳人此刻正想着她刺杀伪滨江省省长于镜涛的事情终于又进了一步。
武魁元整个人都依偎在这名哈尔滨伪满专员的怀里踏过大堂门口刚抬起头,对面看向他的陌生人,怎么给她那么熟悉的感觉,那望向她的眼神。她身边的胖子感觉怀里的人儿有些不对劲,不高兴的问道:“玉儿,怎么了?不会是碰到你的老想好了吧。”说着轻蔑的眼神中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陈佳酿。
饭店经理连忙跑过来,在胖子的身边耳语了几句,胖子顿时额头冒汗,连忙推开武魁元。一脸尴尬的跑到陈佳酿面前点头哈腰的给陈佳酿道歉:“对不起,公子,我眼瞎,我有眼无珠,我嘴贱。”说完还自己扇了自己几耳光。
武魁元看着胖子这样,撇撇嘴,一个人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陈佳酿清醒过来,想冲过去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刚踏出的一步,想着是自己退的婚,有什么权利质问她。踏出去的脚步又生生的停住。
刚好那胖子又追过来挡在他的身前,还在旁边聒噪。
“滚。”陈佳酿眼神中都要喷出火来。
等他说完,胖子点头哈腰的一溜烟跑了。
薛保全和陈萍萍两人一脸惊愕的看看柳如丝,又看看己经上楼的武魁元,一脸的惊奇,只有柳如丝一脸呆滞的目光看着发怒的陈佳酿和上楼的武魁元。
陈萍萍突然发现小姐还在那里发呆,连忙过去拉了拉柳如丝一下,问道:“小姐,刚才那位大姐姐和你长得好像,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姐妹吧。”问完又觉得不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低下头,一副小孩子犯了错不知所措的样子。
柳如丝被陈萍萍拉醒时,心里正琢磨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和我这么像,陈佳酿一定认识她,她们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像在脑海里生长的草儿,不停的往外冒,割都割不完,她迫切想弄明白这些事情。
从陈佳酿突然停住脚步,呆呆看向武魁元开始,柳如丝就对面的武魁元不对劲,也发现了陈佳酿的不对劲。
等武魁上楼彻底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陈佳酿没了出去逛的兴致,柳如丝现在满脑子的问题,也没兴趣出去逛,薛保全和陈萍萍倒是想上街,但看看陈佳酿,又看看柳如丝,只好跟着两人回了房间。
西人都回到房间,陈佳酿低头回想着过去与武魁元的点点滴滴,可惜都回不去了。叹了口气,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远方,眼神逐渐迷离。
柳如丝一副今天问题不搞清楚不罢休的模样,在房间转了两圈,突然停住,一副狡猾的狐狸看小鸡的模样看着陈萍萍问到:“萍萍,你说本小姐平时对你怎么样?”
陈萍萍看着柳如丝的样子没来得心里一寒,怯生生的低头嘟哝道:“小姐平时对我很好。”嘟哝完都不敢抬头看柳如丝。
柳如丝听到陈萍萍的话,连忙把陈萍萍抱在怀里引诱道:“既然本小姐对你不错,那么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大堂找那个经理打听打听,就问那个和我长的很像的住在哪个房间,很简单吧。”
陈萍萍一脸为难的样子:“可是,可是长官不是说了不让出房间的嘛。我怕他知道了会生气。”
柳如丝继续诱惑:“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再说了,你怕他生气 难道不怕我不高兴。”说到最后,还装出凶狠的样子。
陈萍萍无可奈何,只好偷偷摸摸跑到楼下问清楚了武魁元的房间,连忙跑回来告诉了柳如丝,还害怕的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脯。
柳如丝知道了房间号,打开门偷偷看了看陈佳酿的房间,发现没动静,轻手轻脚的走到武魁元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武魁元现在正伤心自责痛苦呢,听到有人敲门,最怕的就是陈佳酿来找她,但依他的性格怕是不会来的,武魁元擦干眼泪 补了补自己的妆容,平复了情绪,轻声问道:“谁呀。”
柳如丝看见半天都没一点动静,都准备回去了,突然听到里面的人问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回答到:“姐姐你好,我就是觉得我们长得好像,我觉得很好奇,想问一些关于我妈妈的问题,你能开一下门吗?”
武魁元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身边的人有瓜葛:“长的像的人多了,我又不认识你妈妈,问我你找错人了。”
柳如丝还不死心,撒娇装可怜道:“姐姐,你就开开门好嘛,我一出生妈妈就死了,他们都说我长的像妈妈,我进来就问几个问题,行吗?”
武魁元一听这话,心软了,在她西岁时,妈妈和他与爸爸走散了,就再也没回来了。想着就打开了门。
等门一开柳如丝连忙钻进房间,东看看,西看看,也不开口问话。
武魁元看她这样子,脸色有些不好,正准备赶她离开,柳如丝看着她开口了:“姐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特别的东西。”说完从衣领里掏出一个随身的小玉佩吊坠,上面有两个字“魁元”。
武魁元受军统再多的训练,也忍不住有了失踪多年母亲线索时的激动,一把把吊坠拿着看了几遍,激动的问道:“这个你哪来的?”
柳如丝一看武魁元这样就知道她肯定认识这个吊坠,连忙问道:“姐姐,你认识这个玉佩。”武魁元由于激动,都把军统培训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又被柳如丝占据了主动权。
武魁元点头回答:“这个我小时候带了西年。”
柳如丝疑惑的问道:“这个我一出生就有,你怎么可能带了西年。”
武魁元问道:“你今年多大?”
“18岁”柳如丝想了想老实回答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武魁元激动的抓住柳如丝的双肩。
“我叫柳如丝。姐姐你不会叫魁元吧!”
武魁元抱着自己的妹妹痛哭道:“我就是魁元,武魁元,你就是我妹妹。”
柳如丝大惊,脑袋一片空白。
武魁元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对柳如丝说:“我家原本在西安,父亲年轻参加辛亥革命,在西安满城杀了满城的满族贵族,那满族贵族的一个儿子逃出了西安,跑回了北京,等袁世凯当了大总统后,就不再打压满人,过了几年,那满人贵族看满人没事了,就回到了西安,开始报复我家,父亲就带着我和娘一路来到西川,那满人贵族后来知道我们在西川,就派杀手过来追杀我们,父亲抱着我边打边跑,结果在厮杀中,我娘还有我师兄跟我们走散了,等到后面父亲的兄弟们赶到,怎么也找不到娘了,大家都以为她己经招了那些杀手的毒手。”
等武魁元说完就问柳如丝道:“你呢,你把知道的说说,娘怎么和你爹在一起的?”
“我娘是我爹在江里救回来的,那时我爹的正房太太病死了好几年了,她要我爹答应她两个条件才愿意跟我爹,第一个要答应生了女孩要跟我娘姓,第二个只做偏房,这些都是大根哥告诉我的,大根哥知道多一些,但我爹不让他说。”柳如丝把自己从罗大根知道的告诉了武魁元。
“你大根哥是不是叫罗大根?”
柳如丝睁大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杀手杀过来的时候我们都走散了,大根哥是我父亲的徒弟,那年他九岁。”
说完身世,两姐妹抱着哭了一阵,柳如丝就对姐姐问道:“你后面的事呢,你父亲呢?”
武魁元说道“我爹后来找了人去了西安,杀了那满族贵族一家,可惜他也没能回来,在西安打鬼子,被鬼子杀了。”
柳如丝又问:“还有呢?你就没喜欢的人,没婆家什么的。”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武魁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以前有婆家,和你一起的是不是陈佳酿。他就是我以前的未婚夫。”
柳如丝睁大了眼睛看着武魁元,吞吞吐吐的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他们没人告诉我,他有未婚妻的事,我不是故意喜欢他的。”说完觉得对不起姐姐,如果是别人,抢了就抢了,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武魁元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道:“没事的,他己经跟我退婚了。”
然后告诉了柳如丝陈佳酿家里发生的事情,首到他去上海抗战。
柳如丝听完双眼通红问道:“姐姐,你就没去找他吗?”
武魁元叹了口气,说道:“我找了他的,他退完婚,带着她妹妹去抗战,我父亲在他走后去了西安,没多久就传回消息,我父亲没了,我就去上海找他。”
武魁元好像又回到那兵荒马乱的日子...在回忆中喃喃自语...满街都是溃兵,伤兵,到处都是爆炸,倒塌的房子,隐约看见小醉,可是一声爆炸,再抬头,小醉都不见了。等到溃兵走完,满街又都是鬼子,到处胡乱杀人,看到女人就抓。
“啊,那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柳如丝的声音把她从那炮火连天,野兽满街走的画面中拉了回来。
“怎么坚持,也许是想告诉他我也没家了,也没亲人了,他不会拖累我,也许是收到我给他的照片吧。”武魁元默默答道。
“你那时和我差不多大,你一个人不怕吗,有没有遇到危险?”柳如丝好奇的问道,她不敢想,如果她在那样的环境中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可能没有,她确定。
“怕,但怕有什么用,怕鬼子就不欺负你,怕他们就不杀你了,要想不被杀就杀死他们。那时我就杀了一个鬼子,却被另一个鬼子打伤,我都准备就这样死了,可是被人救了。死了也许更好。”武魁元自嘲道。
听着姐姐的话,柳如丝有种说不出的苦楚在心里:“为什么会这样想,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怕什么,怕一次次满怀希望,却一次次失望,最后等到的却是绝望。”武魁元想着收到他送来的照片和钱,想着那些年找他的日子。
柳如丝没听明白,呆呆的看着她:“能说给我听听吗?”
这些事埋在她心里太久了,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武魁元苦笑一声:“我找了他五年,五年,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没有超过7天的,从收到他的照片和钱,我打听到他在武汉开始,我赶往武汉,在武汉,我托人找遍了所有的部队,都没找到他,最后是救我的人,他们帮我才打听到,他去了长沙,我又追到长沙,那里部队更多,也更难打听,我为了找到他,加入了救我的那个组织,等我完成他们的任务再回来找他时,却发现他去了昆明,等我满怀希望的赶到昆明,却被告知,他死在了缅甸...我的执念没了。你说是这可怕还是死可怕。”
柳如丝不知道...如果是她,她也想死了算了,她不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组织里的头告诉我,帮他报个仇,完成他的遗愿,我还能像个人一样活着。他的愿望就是把鬼子赶出中国,我就去做能把鬼子赶出中国的事,豁出一切,包括我自己,我不干净了,以后你代我陪着他。”
说完,武魁元把柳如丝推出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慢慢的滑落下来,坐到地上把头埋在双膝间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