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透了，外面暴雨倾盆，雨水重重的出，李云龙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漕河泾5号301仓库东侧货区，成排的钢材在尘埃中泛着幽蓝冷光。

李云龙迅速关掉手电，后背贴紧编号“沪钢037”的工字钢，铁锈颗粒渗进衣领，扎得脖颈发疼。

月光从气窗斜切而入，在地面铺就银灰色的“通道”，远处仓储区传来零星的金属碰撞声，混着雪茄燃烧的滋滋响。

“这批‘工业废料’今晚就可以装船！东南亚需求很大，得尽快在拉来一批。”赖总的粤语带着浓重的闽南口音，打火机的火光映出他的下颌，“新上任的缉私科长胃口大，抽水三成是底线。”

陈海的拳头砸在钢材上，惊飞几只蛰伏的蟑螂：“赖老板这是要黑吃黑？上个月才抽一成五！”

李云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帮蛀虫，终于被劳资找到了，此刻终于有了实锤——眼前的“沪钢037”分明是鞍钢特级钢，却被喷上“废料”蓝漆，编号磨去后重刻的痕迹清晰可辨。

“海关总署刚下了文件，而且有林振华盯着，江家帮，很难搞的！”赖总的皮鞋碾过烟头，火星溅在柳如烟的貂皮大衣上，“这次走东南亚航线，风声紧，得多打点。”

柳如烟突然抬手，金戒指在月光下闪过冷光：“陈厂长，后面的钢材堆有影子晃了晃。”

李云龙屏住呼吸，后腰抵着半开的工具箱，指尖触到枚生锈的铁钉——这是他方才蹲下时故意碰落的“警报器”。

果不其然，刘三的西瓜刀己劈开货堆间的蛛网，刀刃刮过钢材的声响像极了猪肉贩的剔骨刀。

李云龙贴着钢材堆迂回前行，军靴踩碎的玻璃碴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刘三的骂声从左后方传来：“小兔崽子，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左边第三排！”陈海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李云龙的军靴，“穿劳保鞋的！”

李云龙猛地右转，撞进堆放旧轮胎的角落，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身后传来柳如烟的尖叫：“有人！”这声喊让所有人动作顿住，仓储区的白炽灯突然亮起，将李云龙的影子投在钢材上，像只待宰的猎物。

“操！找半天了，终于给劳资找出来了！”陈立仁的巴拿马帽下闪过狠厉，“刘三，给我抓住了！”

李云龙心下一沉，终于明白为何看值班记录时，总是刘三签到，原来司机刘能只是传递情报。

刘三的西瓜刀劈来，刀刃擦着他耳际划过，激起一串火星，刀背“青”字魔都帮标记在灯光下狰狞毕露。

“抓住他！老子要活的！”陈立仁的身躯躲在钢材后，“给我把黄世仁手表抢回来！”

手表二字如重锤击心，李云龙还好手表不在身上，要不然就麻烦了，对于李云龙来讲，本身就是侦察兵，渗透能力非常强，这一群人，楞是没把他抓住，首勾勾的看着李云龙溜出仓库！

漕河泾的夜雾霭深重，李云龙踩着青砖狂奔，身后六双皮鞋的踢踏声越来越近。

李云龙拐进条狭窄的弄堂，两侧石库门的窗棂透出昏黄油灯，晾衣绳上的棉裤在风中晃如鬼影。

刘三的西瓜刀乱挥，刀刃路边的路灯，激起一串火星。

“小子，你跑不掉的！”陈海抄近路截住李云龙，弹簧刀在月光下划出半弧，“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我让跑！”

李云龙的心脏猛地抽紧，弄堂尽头是条死巷，墙根堆着废旧自行车，后轮的钢丝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把手表交出来，老子给你个痛快！”刘三堵住巷口，身后西个混混晃着钢管，管壁上的锈迹簌簌掉落。

李云龙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就凭你们几个？当年越战，一个扫一个排！”

混混们的动作顿住，刘三的脸色铁青：“怕几毛啊！他手上有枪吗？”

“来！不信你就来！”李云龙退到墙边，指尖摸到自行车辐条，“陈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他刘三就一个地痞流氓，穿金戴银的，不想想是谁的钱。”

陈海的弹簧刀转向刘三：“你他妈敢黑我的钱？”

混乱在瞬间爆发，李云龙趁机抽出根自行车辐条，绕到最近的混混身后，辐条缠上对方脖颈猛地后拽。

惨叫声中，李云龙踢开钢管，跃过墙根的煤堆，听见刘三在身后怒吼：“陈海总，你被这小子骗了！先抓这小子！”

姑苏河的水汽漫进弄堂，李云龙的军靴踩在坑洼的水上，发出“咔嚓”脆响。

前方出现熟悉的油布棚——修鞋摊！棚下的风铃在风中轻晃，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这是约定的“危险信号”。

李云龙转身欲躲，却见陈立仁的黑色轿车横在弄堂口，张队长叼着烟从车上下来，警服第二颗纽扣歪向右侧——那是魔都帮的暗记。

“李云龙！”张队长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这大雨滂沱，还在‘散步’？”

李云龙己经被大雨浇透了，却并没有说话，想着怎么脱身！

“陈厂长说，你手里有不该有的东西。”张队长逼近，皮鞋碾碎脚边的冻疮膏铁盒，“交出来，我保你全身而退。”

李云龙抬头，看见陈立仁站在车灯下，巴拿马帽阴影遮住半张脸，手里的大哥大还连着天线。

远处传来区公安局的警笛声，是那么急促，似乎都是冲他李云龙来的。

“张队！”陈立仁抬手看表，“别跟他废话，按规矩办。”

刘三的西瓜刀架在李云龙脖子上，刀刃压进皮肤的瞬间，蹭出丝丝的鲜血。

“等等！”李云龙突然仰头，“手表？我可以给你们！”

陈立仁的脸色骤变，果然在这小子手里，示意刘三放下西瓜刀，让李云龙拿出来。

啪！

李云龙猛地撞向刘三，借着对方踉跄的间隙，抓起修鞋摊上的铁锤砸向轿车玻璃。碎玻璃飞溅间，趁机拐进弄堂中。

“妈的！”张队怒骂道，对着李云龙方向连开数枪。

刘三等人紧急追了过去，拐进弄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