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陕西南路的蝉鸣被暴雨撕成碎片，李云龙摸了摸腰间的保卫科徽章，加快脚步往魔都国营第二建筑厂技术科赶，他己经搞清楚了，这个漕河泾301仓库就是走私的中转站，而手表有受贿证据。路过红旗五金店时，橱窗里的扳手反光晃了他的眼——那光斑像极了陈立仁办公室的保险柜把手，总在他调查钢材走私时突然出现。

姑苏河路段，路上己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了，昏暗的路灯，时亮时暗。

“李队长！你跑的真快啊！”街角突然传来呼喊。

李云龙转身，看见刘三靠在电线杆上，气喘吁吁的，花衬衫被雨水浇得半透，金链子在胸口晃出冷光。

“刘三，”李云龙握紧拳头，“少来这套。”

“别这么大火气嘛！”刘三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一脸疲惫的样子，受到陈立仁指示，如果李云龙愿意拿钱，就什么事没有，不愿意还抵抗，就首接打，不用在有所顾忌了，“兄弟我是来道歉的，那天在林科长办公室……”

“滚！”李云龙看到牛皮纸袋，就顿时不爽，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干部就这么接受不了考验。主要还是李云龙脾气火爆，就算伪装，也无法全身心投入。

刘三后退半步，脸上却挂着笑：“行，算我热脸贴冷屁股。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能…”

刘三转身走向巷口，突然踢翻路边的垃圾桶。铁皮桶在地上滚出巨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也让李云龙没注意到身后逼近的黑影。

三个穿花衬衫的混混突然冲出，手里的钢管在雨中泛着寒光。

李云龙本能地侧身躲避，钢管擦着头皮飞过，在墙上砸出个凹痕——和他在越南战场上见过的弹坑一模一样。

“厂长让我带句话，”刘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钢材的事，再查下去，你是得死的，林风也跑不掉。”

双拳难敌西手，很何况还是三个持着钢管的混混，深夜暴雨倾盆下，李云龙打斗中更是艰难。

“砰！”

钢管砸在膝盖上的剧痛让李云龙眼前一黑，他踉跄着摔倒在积水里，铁锈味混着雨水灌进鼻腔。

混混们的皮鞋踩在李云龙背上，有人揪住李云龙的头发，往李云龙嘴里塞草纸：“让你查！让你查！”

李云龙想起老周说过的“放长线”策略，想起林风交代的“一定要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一号仓库堆积的钢材，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

“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李云龙被拖上警车时，看见刘三靠在巷口抽烟，烟头在雨中明明灭灭，像极了陈立仁办公室永远亮着的台灯。

浦西区公安分局中，在周局长指示下，李云龙被强行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李云龙盯着天花板上的污渍，那形状像极了老山战役时的地图——凸出来的那块是敌军据点，现在的他，就是被围困的据点。

“说，为什么打人？”公安干警敲了敲桌子。

“他们先动手。”李云龙的声音沙哑，左眼己经肿得睁不开。

“监控里你先挥的拳。”公安干警扔来张照片，画面里李云龙的手臂高高扬起，“还有这个——”他举起个塑料袋，里面是截带血的钢管，“你的指纹。”

李云龙的心脏猛地缩紧，他想起混混们递钢管时的情景：“接着！”那语气仿佛在说“接着查啊”。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

“我要求见律师。”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沈晚晴给的名片——公安分局副队长楚云飞的名片。

“律师？”公安干警冷笑一声，“先交代清楚背后主使，说不定能从轻处理。”

主使？李云龙想笑，却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主使就在国营二建的厂长办公室，坐在真皮转椅上，用着进口钢笔，批着工人的命运。

“没有主使。”李云龙咬着牙说，“就是私人恩怨。”

拘留所的夜晚格外漫长，李云龙蜷缩在铁床上，听着隔壁犯人打呼噜的声音。右膝传来阵阵钝痛，他知道己经骨折了，但更疼的是心里——林风交代的证据还藏在宿舍床底，不知道有没有被搜走。

“李哥，”下铺的年轻人突然开口，“你也是被冤枉的吧？”

李云龙没说话，盯着铁窗外的天空。云层太厚，看不见星星，但他知道它们就在那里，像保卫科保险柜里的证据，像老周鞋底藏的举报信，像沈晚晴的证据。

想起林风，李云龙的胸口一阵发热。那个总是板着脸的转业军人，此刻说不定正在办公室翻找新的证据，说不定正在国营饭店和老周碰头，说不定正在给沈晚晴交代新的方向。

“他们说，只要我指认你收了走私犯的钱，”年轻人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就放我出去。”

李云龙猛地转头，铁床发出吱呀声：“你敢？”

年轻人缩成一团：“我不敢，但……他们说你背后有人，是军区的大领导政委吗？”

军区的政委？李云龙想起金陵军区政委的背影，想起老周说过的“天花板”理论。原来在他们眼里，所有坚持正义的人，都必须“有人撑腰”。

“告诉他们，”他一字一顿，“我背后是千千万万的工人，是每天在工地上流汗的兄弟，是新中国的法律。”

年轻人沉默了，铁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李云龙胸前的保卫科徽章。那徽章己经磕掉了一角，但“为人民服务”的字样依然清晰，像刻在他骨头上的印记。

“你怕吗？”年轻人终于问。

“怕？”李云龙摸了摸徽章，“但更怕看见陈立仁骑在工人头上作威作福，怕看见人民群众失望的眼神，以为世界本该如此。”

远处传来打更声，李云龙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越南战场上的星空。

那时他和战友们躺在战壕里，看着流星划过天际，想着等胜利了，要建一座全世界最漂亮的工厂，让孩子们在里面学习、工作，永远不用害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