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探301仓库

深夜,魔都的暑气丝毫未减。漕河泾5号301仓库外,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踩上去黏糊糊的,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西周的梧桐树叶子蔫巴巴地垂着,偶尔有一丝热风吹过,才懒洋洋地晃动几下,树梢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尖锐而聒噪,仿佛在为这场罪恶的交易奏乐。仓库外墙斑驳的水泥面上,爬满了深褐色的爬山虎,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投下阴森诡异的影子。墙头缠绕着锋利的带刺铁丝网,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光,像是给仓库戴上了一道枷锁。

仓库大门敞开着,大功率的碘钨灯将内部照得亮如白昼,白炽灯的光晕里,飞舞着密密麻麻的蚊虫。起重机的轰鸣声、货车的鸣笛声和工人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一辆辆满载钢材的解放牌大货车鱼贯而入,车身上“魔都国营第二建筑厂”的红色字样格外醒目,可车厢里本该用于城市建设的特级钢材,此刻却被盖上了“工业废料”的蓝色漆印,显得格外刺眼。

林风和老周小心翼翼地从通风管道爬出,潮湿的铁锈味混合着机油味扑面而来,呛得人首想咳嗽。

老周双眼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手中的修鞋锥紧紧攥着,仿佛那是他最可靠的武器。

林风则紧贴着墙角,军装衬衫早己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汗水正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两人藏身于一堆废弃的木箱之后,木箱表面布满灰尘和蛛网,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仓库中央,赖总点头哈腰地站在陈海身旁,一副十足的狗腿子模样。赖总穿着一件花衬衫,领口大敞,露出胸前那根粗得晃眼的金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他的鳄鱼皮皮鞋在地面上打滑,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手里拿着打火机,正准备给陈海点烟。

陈海身着一套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肩头落着一层薄薄的汗碱,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透着愤怒与不甘。

陈海抬手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暗红的吻痕,另一只手烦躁地挥开赖总递来的火,“妈的,这鬼天气!”

陈海咒骂着,抓起桌上的冰镇汽水猛灌一口,玻璃瓶外壁的水珠顺着他的鳄鱼皮带扣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柳如烟的事要是解决不好,老子非扒了林风的皮!”

说罢,陈海猛地将汽水瓶砸向墙面,“砰”的一声,玻璃碎片飞溅在一旁的钢材堆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赖总吓得一哆嗦,却依旧赔着笑脸,“陈少消消气!消消气!那林风不就是仗着有军区的关系嘛,狐假虎威罢了!”

陈海冷哼一声,“何止是狐假虎威!我爷爷说的,今天林区长的联络员吴德明亲自到国营二建,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李伟刚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海模仿着吴德明的样子,手指狠狠戳向前方,“那场面,李伟刚的脸都绿了!周局长他们那帮公检法的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赖总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吴德明居然敢这么嚣张?李伟刚可是副市长啊!”

“嚣张?”陈海嗤笑一声,点燃香烟,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吴德明背后可是江家帮!现在江家帮势头正盛,李伟刚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敢轻易得罪。吴德明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说明天上午要是林风出不来,市局的扫黑除恶工作就会有大动作。虽然赵东来局长还没召集人手,但那架势,显然是要动真格了。”

赖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花衬衫后背早己洇出大片汗渍,“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姓林的,真是个丧门星!不就是有个军区政委的关系吗?居然把林区长都调动了!”

陈海烦躁地来回踱步,皮鞋踏在钢材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先别管他!这批货才是关键。东南亚那边催得紧,必须按时运出去。”

赖总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凑上前去,“陈少放心!这批货走水路,三天后在十六铺码头装船。我己经都安排好了。”

赖总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次利润丰厚,咱们还是二一添作五,陈家拿大头!”

陈海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赖总的肩膀,“算你小子识相。只要钱能按时到账,林风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此时,又一辆大货车驶入仓库,起重机的吊臂缓缓落下,将一捆捆钢材吊起,在空中划出沉重的弧线,稳稳地落在指定位置。装卸工人的吆喝声、钢材碰撞的哐当声,在仓库内回荡。

躲在暗处的林风和老周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林风的手紧紧握着藏在内衣口袋里的微型相机,心中怒火中烧。这些本该用于建设城市的钢材,却成了这些蛀虫谋取私利的工具,而自己的战友李云龙还生死未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嚣张跋扈。

老周的双眼死死盯着陈海和赖总,修鞋锥在掌心攥得发白,低声在林风耳边说道:“小林,这些都是铁证!要把这些都给吴德明,让他转交林区长。”说罢!老周一脸诧异的道:“小林,你这军区政委到底什么开头,管不管用,这里是魔都,还是…”

林风点了点头,说道:“老周,我的那个是金陵军区赵政委,区退伍军人管理局会有些照应。”

“哦!这样啊!”老周若有所思的说道,而他眼神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必定充满危险,但为了正义,为了那些被欺压的人,他和林风绝不能退缩。也许这就是个机会,即便是狐假虎威,那说不定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而此时的仓库内,陈海和赖总还在继续密谋着他们的罪恶计划,丝毫没有察觉到暗处两道愤怒而坚毅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