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贴满了彩印的半截青铜剑的悬赏,金额上百万。
白十二摸摸胸口,众人梦寐以求之物,正深入心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尽管身边偶尔有人走过,尽管风吹动树叶,簌簌乱响,可白十二仿佛双耳失聪,听不见任何声音,孤独感如附骨之疽,避不开,拔不掉。
他这时才明白,原来孤独,并非向来一无所有,而是失去。
猛掐大腿,让自已清醒一些。
既然无处可去,无家可归,那不如趁着夜黑风高,做些令人脸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坏事!
去抢夺神路!
他要不择手段,穷极所有,去追逐神位,才有机会杀死那两个仿若高山般的仇人!
他下定决心,经过十字路口,前方红绿灯由红转绿,刚想迈出步子,可忽然愣住了,该往哪走呢?
茫茫人海,应该如何找寻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呢?
回忆起陈尘,那个手臂被踩断,依然目光坚定的少年。
这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可惜得踩着他前进。
他抬起脚,终于迈出步子——陈尘的手臂断了,赤红神路的拥有者,算得上天之骄子,不留名定然不会放任不管,大概率会送往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
左转,直行。
......
医院灯光凄凉,走廊安静的像是冰冷的停尸房。
啪嗒啪嗒——
脚步声回荡,白衣女护士撑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心里抱怨着夜班真熬人,不知道有没有哪个高富帅能看出我的辛苦和故作坚强,把我收了去。
忽然,一个玻璃球从她脚边滚过,是哪个讨厌的熊孩子丢的?
她朝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小孩子。
弯下腰,捡起玻璃球,细看,蓝色,里面有絮状之物,她不以为意,防止产生噪音,揣进口袋。
哒.哒.哒.哒.哒——
又一个玻璃球在走廊间跳动,护士戴着口罩,不过能看得见眉头紧皱,她快步上前,捡起玻璃球,细细一看,蓝色,有絮状之物。
她摸了摸口袋,先前的玻璃球不见了,瞬间头皮一麻。
恰巧一阵阴风穿过阴森的走廊,风声如怨鬼恸哭。
护士惊恐异常,向后退去,靠在3号病房门上。
病房里灯光一闪,似乎有人影闪过,她极为僵硬地扭头看去,透过扇形门窗,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脸贴在窗子上,龇着牙无声地大笑。
“啊!”她失声尖叫,险些昏过去。
“怎么了?”头戴白色护士帽,上面有一道蓝杠的中年女人,责难道,“叫叫叫!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有......有鬼啊!”护士在地,上气不接下气。
“鬼有什么好怕的,除了听说的鬼故事,你有见过鬼伤人吗?在医院工作害怕这玩意?这个世界比鬼还可怕的东西太多了!”
护士一怔,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医院死人这么多,工作多年,确实没见过鬼怪,倒是躲藏暗处的神弃和阴险的人类更为恐怖。
她的惊叫,吵醒了病恹恹的“医院”,这时病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以及呼唤护士的叫声,和传唤铃声。
“别愣着了,快去忙吧。”女人说。
护士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问你件事,你还记得前两天送来的,左臂断裂的那个少年吗?”女人忽然问。
“这年头断手断脚的太多了,说的是哪个啊?”
“不留人带来的。”
“你说他啊,当然记得了,刚打完石膏,人就不见了。”护士眉头一皱,说,“有毛病的,不在医院静休,非要逃走,胳膊都那样了,疼都得疼死他。”
“帮我查询一下他的住址。”
“什么情况,这人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女人摊摊手,“不留人在找他,你不要多问,省的惹麻烦。”
护士笑了笑说:
“根本不用查,他在附近挺有名的,就住在水晶宾馆后面。”
“你也认识?”
“不能说认识吧,他是臭名远扬!好像是叫陈尘......这人年纪不大,但经常偷鸡摸狗,不止一次被打到医院,还赖人医药费。听说他没上过学,整天在外面瞎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什么坏事都做。”
“哦?”女人“咝”了一声,“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对呀,看着干干净净,蛮正派的一个人,没想到......”
“不说这些了,做事去吧。”女人打断道。
护士点了点头,疾步离去。
“等等。”女人喊道。
“怎么了?”护士站定,转身问。
“把我的弹珠还我。”女人嘿嘿一笑,向她伸手。
“你的?”护士摸向口袋,掏出两个玻璃球,一愣。
再抬头,看向女人,只见其脸皮脱落一半,耷拉在面部,完好的半边脸,眼睛眨动,另一半,像是锉刀磨过一般,平平整整。
惨叫声没能吐出来,小护士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撕去脸皮,扣上面具。
“好像有点过头了。”白十二挠了挠头。
朝身侧看去,病房门上,原本的房间号,扭成文字:
【恐惧值93】
他对这个数值还算满意,蹲下身子,拉下昏迷护士的口罩,意外的清秀,笑了笑,抱起她,扔去值班台后的座椅上。
冷笑一声,白十二脱去护士装,随手丢在一旁,接着从走廊里的铁椅上,抓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自已的衣物。
护士长的套装是偷来的,而她的相貌,来自于医院墙上贴着的先进个人照片,再以无面鬼的能力捏来。
掰开小护士的手,回收两个玻璃球,扔回口袋。
戴上口罩和墨镜。
哼着歌离去。
接下来,就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了。
等到他离开,走廊灯光一跳一跳的,发出“咝咝”的声音。
五号病房,房门轻轻打开,长满老年斑的老人,步履蹒跚,挪到走廊另一头。
面色如土,双眼无神,望着白十二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影子逐渐拉长,像一只漆黑的冤魂,想要找人索命。
“孩子,我饿了。”他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