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笑得更开心了，三两句话她就猜出这个顾客的身份地位和需求。
“小弟弟，衣服的价钱得看你选择什么样的布料和棉花。”
孬蛋尴尬地点了点头，村里宋世仁都穿绸子衣服，他知道绸子肯定比老粗布贵的多。
“我们这有绸缎、棉布、麻布，你看看喜欢哪种料子？”
“棉布和麻布哪个贵一点？”
孬蛋知道自已肯定穿不起绸缎衣服，便直接问棉布和麻布哪个贵一点，至于为什么不问哪个便宜一点，孬蛋也没想明白，他就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跌份。
“像你这身材，做一身棉衣棉裤的话，用棉布料子得30文钱，麻布的话25文。”
孬蛋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光布料就得这么多钱.
“棉花都一样钱吗？”
“棉花的话也不一样，像新疆棉要35文，咱们本地的棉花要便宜一些，只需要30文。”
没想到棉花比布料还贵，孬蛋的心在滴血。
“那就选麻布和咱们本地的棉花吧。”
“一共70文，三天后来取。”
小媳妇的声音很甜美，但孬蛋脑子却有些卡壳。
麻布25文，棉花30文，怎么加起来是70文？
小媳妇看出了孬蛋的疑虑，笑着解释道：“材料钱一共55文，手工费15文，本来要20文的，看小弟弟你这人实在，就收你15文。”
孬蛋虽然花了钱，但因为自已实在，还省了5文钱。
看来人还是实在一点好。
他心里很高兴，便愉快地掏出70文铜钱放到小媳妇手里，小媳妇再次报以甜蜜的微笑。
小媳妇拿着尺子走到孬蛋跟前，孬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紧张，闹了个大红脸。
“转过身去，抬起手来。”
孬蛋虽然害怕，但还是照做了。
他知道，光天化日之下，自已并没有什么危险。
孬蛋只感觉到小媳妇的一双巧手在自已身上上下左右游走，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小媳妇发现自已的紧张。
孬蛋十四岁了，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他不想在女人面前露怯。
“小弟弟，你这肩宽臂长，身材不错哩。”
孬蛋脸红到了耳朵根，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女人夸他。
孬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嘿嘿”两声算是回应。
“好了。”
小媳妇轻轻地拍了一下孬蛋的肩膀，孬蛋浑身打了个寒颤。
“三天后来取。”
小媳妇再次向孬蛋报以甜美的微笑。
孬蛋离开裁缝铺后，忍不住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看了几眼小媳妇。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感觉小媳妇更像个女人，而赵圆圆更像是自已的亲人。
孬蛋看了一会，发现小媳妇一直在低头缝衣服，便无趣地走开了。
他打算去买双新棉鞋。
来到斜对面的鞋店，里面是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孬蛋第一眼就感觉他是个很凶的人，本想转身离开，没想到中年男人却热情地迎了上来。
“少爷，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孬蛋差一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他不仅称呼自已为少爷，还用了“您”的称呼，更令人接受不了的是留着络腮胡子的的大老爷们说话竟然是尖嗓子，就像戏文里的太监。
“我……我想买双棉鞋。”
孬蛋刚说出自已的需求，中年男人便热情地介绍起来。
“少爷，我们这里有鞋和靴子，您选择哪种？”
孬蛋知道，只有官老爷才穿靴子，他们村的首富宋世仁都不敢穿靴子。
“棉鞋就好。”孬蛋怯生生地说道。
孬蛋穿着破烂的棉衣和破烂的草鞋，中年男人之所以这么热情地招待孬蛋，是因为他看见孬蛋在斜对面的裁缝铺刚刚做了一身棉衣棉裤，他最会察言观色。
“少爷，我们这的棉鞋鞋面有麻布的、棉布的、灯芯绒的，还有金丝绒的，您看你做哪一种？”
孬蛋问道：“是不是麻布的最便宜？”
“麻布的最物美价廉，一双只需要10文钱。您的脚多大，我给您拿一双试试。”
孬蛋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脚还有年龄。
“我的脚十四岁了。”
中年男人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
“您坐下，我给您量一下。”
孬蛋坐在凳子上，中年男人用尺子给他量了量脚。
“七寸五，您等一下，我给您拿鞋。”
孬蛋默默记下自已的脚是七寸五，原来问的是长度。
孬蛋想明白了，脸也红了。
自已实在是太没有见识了。
中年男人拿了一双麻布做的棉鞋，亲自把孬蛋脚上的草鞋脱下来给换上，孬蛋从来没被人这么重视过，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已的父亲。
“站起来走走试试，包您舒服。”
中年男人翘个兰花指，笑意盈盈地看着孬蛋。
孬蛋站起来走了走，果然舒服极了，脚上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舒服吗？”
“舒服。”
“有多舒服？”
“很舒服。”
“哈哈，就是让您舒服，您舒服我也舒服。”
“再换双大一点的。”
明明说穿着很舒服，却又要换双大一点的，中年男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孬蛋有孬蛋的想法。
14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年买的棉鞋，明年不能穿了怎么办？
鞋子大一点可以穿，小一点可就挤脚了。
孬蛋打小就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孩子。
孬蛋掏出十文钱，递给中年男人。
走的时候还不忘提着脱下来的破草鞋，来年开春还可以继续穿。
“少爷，少爷，等一下……”
孬蛋不顾中年男人的呼喊，逃也似地走了。
中年男人无奈地摇摇头，他只想送给孬蛋个布袋，让他把自已的草鞋装起来。
孬蛋离开鞋铺，心里盘算着还需要买些什么东西。
锅碗瓢盆、米油盐酱醋茶、桌子、椅子……
孬蛋感觉自已有太多的东西要买，虽然身上有三两多银子，可也撑不住自已这样糟蹋。
这才刚有了几个钱，就忘记了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孬蛋不好意思地笑了，实在是不应该。
他去杂货店买了一口锅、一把刀、一个案板和两个碗，之所以买两个碗，是他想着瞅个合适的机会把赵圆圆请家里吃顿饭。
又去粮油店买了半袋子米、一块粗盐和一瓶豆油。
路过肉铺的时候，他看到案板上放着一块肉花花的肥肉，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这肉可真肥啊，煮熟了吃到嘴里肯定满嘴流油。
孬蛋很想买半斤，可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富裕，等着请赵圆圆到家吃饭的时候再买吧。
孬蛋背着锅，提着买的东西就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