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蛋不得不起床,从床底掏出一个破瓦罐。
里面有他储存的一些炉灰,这是他治疗伤口的良药,不是严重的伤口他都舍不得用。
刚要涂抹伤口,他突然想起老和尚送他的那个酒葫芦。
酒可以杀毒消炎,可比炉灰强多了。
虽然以后还要把葫芦还给老和尚,可自已送给他一块饼,现在用他葫芦里的一点酒也是应当的。
孬蛋小心翼翼地打开葫盖,往自已的手心里倒出来一点,然后再涂到自已的伤口上。
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因为酒精的刺激而疼痛,反而原来的疼痛点都消失了。
再看时,伤口竟然愈合了!
孬蛋震惊了!
这个酒葫芦这么神奇吗?
难道这是太上老君的宝葫芦吗?
可太上老君是个道士,不是和尚啊!
北风夹裹着雪花再一次从四面八方钻进屋子,孬蛋赶忙钻进被子。
这时他听到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孬蛋知道敲门的人一定是他是妹妹瓶儿。
在这个家里,除了瓶儿,没有人会敲门才进入。
他异父异母的哥哥赵孝文每次都是踹门而入,当然他已经记不清赵孝文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间了。
“瓶儿吗?进来吧,门没锁。”
被子里才刚刚聚起一点点的热气,孬蛋实在不想再下床去开门。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刚满五岁的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着一抹笑容,她乖巧地喊了一声:“孬蛋哥。”
瓶儿是这个家里对他唯一有笑容的人,孬蛋从小也很喜欢这个妹妹。
可随着孬蛋慢慢长大,他也懂得了一些道理。
瓶儿是孬蛋爹死去一年之后才出生的,十月怀胎的道理,孬蛋还是懂得的。
孬蛋从别人口中得知,这样的孩子被称为野种。
孬蛋很想不理这个野种,可家里只有这个野种对他好。
“瓶儿,这么晚你还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瓶儿转身向屋外瞅了瞅,确定没人跟来,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面饼。
孬蛋的眼里立马放出了绿光。
“孬蛋哥,这是我晚上偷偷给你留的,你快吃吧。”
瓶儿把面饼塞到孬蛋手里,一脸的笑意。
“谢谢你瓶儿。”
孬蛋捧着面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才吃了三口,一个面饼就已经被他吃的一干二净。
这时候,他用手捧着吃面饼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手里竟然有掉落的面饼渣渣!
孬蛋伸长舌头,一点一点地把自已手心里的面饼渣渣舔净,一遍又一遍。
瓶儿嘿嘿地笑了起来。
“孬蛋哥,你怎么吃你的手吃的这么香?”
孬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法回答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谩骂声和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喊声。
“是娘的声音。”
瓶儿听出是阎婆惜的哭喊声,急忙跑了出去。
孬蛋根本不关心阎婆惜的这些破事。
可外边不一会儿就传来瓶儿的哭声,他不得不离开刚刚被自已暖热的被窝,穿上他那套冰冷的棉衣棉裤走了出去。
刚来到大门口,就看见两个男人正左右脚轮换着来回踢躺在地上的阎婆惜。
站在一旁的柱子娘则跳个脚,“破鞋、臭、烂货……”地骂个不停。
阎婆惜早已没有刚才离开家时的神气,她嘴里不停地求着饶,然后开始哭天抢地。
瓶儿趴在阎婆惜身上哭喊着“娘、娘、娘……”,正在打人的男人,有几脚正踢到瓶儿身上。
阎婆惜的亲生儿子赵孝文根本就没有露面,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丢不起这人。
孬蛋冲到阎婆惜跟前,把瓶儿抱到一边,对着柱子娘说道:“婶子,你这是干什么?”
柱子娘此时正骂的兴起,她一边骂一边开始哭诉自已的苦命。
“我的命好苦啊,家里就这么一个不中用的男人,还被这个臭惦记着,他们商量着要毒死我,我的命好苦啊。”
原来柱子娘今天白天是故意说自已要到娘家去,结果天刚擦黑,她就带着娘家两个兄弟返回了迷龙庄。
三个人在窗户底下,亲耳听到阎婆惜和柱子爹在床上商量着要用一包老鼠药毒死柱子娘。
孬蛋这一刻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恶毒的想法,柱子的舅舅要是把阎婆惜打死了,自已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先不说柱子舅舅们有没有杀人的胆量,就是真把阎婆惜打死了,这个家也得赵孝文说了算。
赵孝文是一个比阎婆惜更加痛恨孬蛋的人。
孬蛋的童年史就是赵孝文日复一日痛打孬蛋的历史。
阎婆惜在赵孝文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到村里她的另一个相好,武秀才家里学武,那一双铁拳打起人来是真真地疼。
孬蛋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被阎婆惜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喊声惊醒。
“婶子,再这样打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你不怕吃官司吗?”
柱子娘脸上明显出现畏惧神情,嘴上却依旧不服输。
“她偷人家汉子,打死活该!”
“婶子,偷汉子不是死罪,把人打死可是死罪啊,你可要想清楚!”
孬蛋不紧不慢地开始对柱子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先别打了。”
柱子娘及时制止了她两个正打的兴起的兄弟。
“姐,为啥不打?我还没过瘾呢。”
说着他就一把扯开阎婆惜的绸子棉袄,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一片,和漫天的大雪融为一体。
柱子两个舅舅的眼睛贼溜溜地看个不停。
“好了,别打了。”
柱子娘说不打了却并不意味着她会就此放过阎婆惜。
“孬蛋,我知道你不当家,去把你哥喊出来,我要和他说。”
阎婆惜挣扎着爬起来,丝毫不在意他那件绸子棉袄的扣子已经被柱子舅舅扯掉,任凭嚣张的北风钻进来一阵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