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一边示意傻柱开酒，一边严肃的看向娄半城：“这酒太张扬了！好在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咱可说好了，就铺张这一回，下不为例！”

娄半城听得心里一紧，扭头白了谭雅丽一眼，早就说了要谨慎要谨慎，尤其是跟何大清这种公家的人打交道，更是要慎之又慎。

谁知她转眼就将自己的话忘到了脑后，还敢大言不惭‘五粮液算不得好酒’，这不是上赶着告诉别人我是大资本家不差钱，这样的酒根本入不得我的眼吗？

谭雅丽自知冒失了，只得讪笑两声不说话。

西菜一汤慢慢上齐，何大清与娄半城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为了防止傻柱喝了酒乱说话，何大清勒令傻柱好好照顾娄晓娥和未来丈母娘，没让他沾酒。

酒过三巡，何大清与娄半城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发红的，娄半城渐渐放松警惕，话也多了起来，抓着何大清的手不肯松开，满脸的郁郁不得志，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如洪水般决了堤。

“亲家，你不知道我这心里苦啊！我有满腔的热血无处挥洒，我委屈啊！”

谭雅丽和娄晓娥一听娄半城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在家还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这么快自己倒先胡言乱语起来了？

何大清一看情况不对，也不知道娄半城的失态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旁的什么。

但接下来两个人的谈话肯定是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便睨了眼傻柱：“柱子，昨儿不是说要跟几位师傅学学谭家菜吗？饭吃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可以去了。”

傻柱刚咽下一块鲍鱼，闻言满脸懵逼：“我啥时候说我要学谭家菜了？再说我还没吃完呢！”

这可是鱼翅海参，以往他哪儿吃过这种好东西啊？

再说家里现成的大师傅，他就算要学还用跑到这么个快倒闭了的饭馆子拜师学艺吗？

何大清眼睛一瞪，目光如刀子般剜向傻柱：“你得学。”

傻柱被亲爹瞪的后背一凉，当即明白自己想不想学不重要，重要的是爸说自己现在该学了！

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是说过我要学谭家菜以后好做给晓娥吃，我现在就去！”

说罢抓住娄晓娥的胳膊拽了拽：“晓娥你跟我一起去，我跟那几位大师傅不熟，你帮着介绍介绍！”

娄晓娥的通透聪慧远胜傻柱，知道亲爹和未来公爹有话要说，忙笑眯眯的站起来：“好！”

然后给亲妈使了个眼色：“妈咪，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跟几位叔叔叙叙旧！”

谭雅丽“嗯”了一声，看了眼何大清便起身，随傻柱和娄晓娥关上门去了楼下。

当包厢里只剩下娄半城跟何大清两个人后，娄半城先前的微醺状态立马就消失了，眼神再次恢复清明。

何大清憋笑，哟嗬，这老小子还装醉。

看来连老婆和闺女都不让听的话，那一定十分重要了。

娄半城这时才发出一声长叹：“唉……亲家，我看出来了，你的谈吐和涵养、魄力，绝不是一个厨子能有的。自从新社会后，往日旧友树倒猢狲散，能与我娄振华真心相交的朋友己然寥寥无几。而你，从今天起是我的知己了！”

何大清谦虚的笑着摆了摆手，果然是在上流社会摸爬滚打过的老狐狸，看人看事都比寻常人更加敏锐。

“什么魄力不魄力的，不过是厨子当久了，比旁人多杀了几条鱼几只鸡罢了！”

总之绝对不是靠杀人练出来的。

娄半城眼神有些迷茫的望向何大清，像是在求一个答案。

“亲家，我心头有一个困惑己经缠绕许久，我能看出来你有非凡的正治眼光，不知能否请亲家你给我一个答案？”

何大清从口袋里掏出两支大前门，一支给娄振华，另一支叼在自己嘴上，又伸手去口袋里掏火柴。

娄振华忙掏出一个打火机，站起身双手给何大清点燃烟。

何大清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缕青烟。

“既然亲家看得起我，那我就卖弄两句。”

“你请你请，我洗耳恭听！”

娄半城坐回自己的位置，连手上的烟都忘了点。

何大清敲了敲烟灰，没再称娄半城为亲家，而是称他为“老板”。

“娄老板，既然你不缺资金，又有满腔报复，那何不换个地方大展拳脚呢？”

“换个地方？”

娄半城一愣，随即苦笑摇头，“可我己将近五十岁了，这个岁数再背井离乡抛弃故土去到另一个地方打拼，谈何容易？

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换又能换到哪里去呢？”

何大清“欸”了一声，“才五十岁而己，娄老板何必妄自菲薄？其实你不妨仔细想想，以你当前的处境，若是留下来短时间内恐怕难有发展的机会，但如果离开，去一个没有那么多束缚的地方，或许还能另立一番事业。

再说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嘛！像娄老板这样的商业巨贾，最不缺的就是金钱和胆量！”

何大清一番话落在耳中，娄半城顿时感觉犹如醍醐灌顶，略显浑浊的眼睛再次充满了光亮。

“亲家！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香江？细想想，似乎也只有那一个地方能接纳我的身份了！”

随即又摇起了脑袋：“不行，如果我们都走了，把晓娥一个人留下来，将来万一有点什么，亲家你恐怕也未必护的住她啊……可若是让晓娥跟我们一起去，那又难免要棒打鸳鸯……”

这次轮到何大清恳切的抓住了娄半城的手腕，那眼神，比当年刘备白帝城托孤还要真诚。

“这就是我要托付你的事啊亲家！”

“啊？”

娄半城不解的回望何大清，“我不太理解。”

何大清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亲家你也知道我儿子有个诨号叫傻柱，其实他人倒不傻，就是脑子一根筋，凡事首来首往没有心眼子，更别提让他去学习什么人情世故，团结群众。

以他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留在轧钢厂工作，若是留下，我怕他早晚要吃大亏！

可傻柱他有一样优点，那就是为人实诚手艺绝佳，若是有晓娥从旁规劝牵制着，他这人能在闯出一番事业的同时，也犯不了什么大错！”

娄半城听的满脸诧异：“所以亲家，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把雨柱一起带走？”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呢，亲家公？”

何大清一脸“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娄半城不可置信的问：“可你就这一个儿子啊！跟我走了岂不等于入赘娄家，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