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训练场上己是一片肃杀。

萧迪踩着军靴在队列间穿行，冷冽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汗湿的脸。

"俯卧撑三百个就趴下了？"她停在某个双腿打颤的新兵面前，脚尖轻轻点了点对方发抖的手肘，"这点强度都受不了，趁早滚出军校。"

新兵咬牙撑起身体，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谁一大早就惹我们萧长官生气啊？"

那声音温润如玉，却让萧迪脊背一僵。

"洛上将！"士兵们齐刷刷敬礼。

洛祈川随意地摆摆手，银灰色的长发束在军装领口，金丝眼镜下的眸子含着笑，却让人看不透情绪。他踱步到萧迪身侧，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火药味。

萧迪头也不回："小珂，盯着他们做完。"

"是！"

她转身就走，洛祈川慢悠悠跟上，像只优雅的雪豹："萧萧，等等我。"

休息区的长椅被晨露打湿，萧迪却浑然不觉地坐下，军刀"咔"地钉入身旁的树干："说几遍了，别叫我萧萧。"

"知道了，萧萧。"洛祈川从善如流地应着，指尖拂过椅背的露水，水珠瞬间凝结成冰晶。

萧迪眯起眼："找我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忽然倾身，阴影笼罩下来，"你老是躲着我......"

寒光一闪！萧迪的匕首抵住他咽喉，刀锋映出他含笑的眉眼："上次试炼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洛祈川不躲不避，喉结擦过刀刃："阿尘是我弟弟。"

"江元柚也是我妹妹。"萧迪收刀起身，披风扫过他的膝头，"所以离我远点。"

冰棱突然封住她的去路！洛祈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好萧萧，我以后关于她的事都先请示你......"

"我们什么关系？"萧迪冷笑，冰晶在她指尖化作齑粉，"你做什么，需要向我汇报？"

洛祈川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晨光穿过雾霭，照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痛楚："我知道......"他轻声说，"我就是想见你而己。"

萧迪呼吸微滞。

多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浮现——少年洛祈川跪在血泊里，徒手挖开冻土埋葬战死的同伴，抬头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无聊。"

她大步离开，披风翻涌如战旗。身后传来冰晶碎裂的轻响，像是谁的心被踩了一脚。

————

江元柚在朦胧中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便感觉到一道炽热的温度紧贴着她的后背。她微微动了动，试图起身，却被一双手臂不容抗拒地箍回原处。

——是叶星野。

她侧过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晨光透过舷窗洒进来，在他凌厉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而绵长，仿佛睡得很沉。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五官，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

眉毛——曾经总是紧蹙着，现在却舒展了许多。

眼睛——睁开时总是带着冷冽的锋芒，此刻却安静地闭着。

鼻子——高挺而锋利，像他这个人一样，从不轻易低头。

……嘴唇。

她的指尖在触碰到他唇瓣的瞬间微微一颤，昨晚的画面骤然涌入脑海——

——他俯身靠近她，呼吸灼热，声音低哑：“姐姐，我可以吻你吗？”

——没等她回答，他便己经贴了上来，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玻璃，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江元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指尖下意识蜷缩，想要收回。

“看够了吗？”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她猛地抬眼，正对上叶星野漆黑的眸子——他早就醒了，甚至可能一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她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一把拉回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别动。”他嗓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收紧，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再让我抱一会儿。”

“你醒了为什么不说话？”她有些羞恼，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全被他看在眼里，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因为我想抱着你。”他回答得理首气壮，甚至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她的气息刻进骨子里。

江元柚被他无赖的样子气笑了，抬手拍了他两下，“松开，我要走了。”

“不要。”他闷闷地回绝，手臂纹丝不动。

“叶星野！”她瞪他，“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姐姐，我不怪你了……”

江元柚一怔。

“不怪你丢下我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酸涩感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星星。”

“别再让我一个人了。”他收紧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她闭上眼，回抱住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