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怀恪配合宝钗尴尬

宝钗莲步轻移,款款进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常的温婉笑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不请自来。

她那份从容自若、怡然自得的模样,着实让一向谨守礼节的迎春和性情内敛的惜春大开眼界,心中暗道,换作是她们,是断然做不出这般“厚脸皮”的事情来的。

探春却在这两次的事情中,见识到了宝姐姐的厉害之处。

“这一位,是我二舅母的外甥女。”黛玉向怀恪介绍起来。

怀恪格格虽然自幼得到父母兄长的宠爱,但在她阿玛兄弟众多,妯娌之间、堂姐妹之间,各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几乎每一回的宫廷宴会,都是一出暗流涌动的“大戏”。

因此怀恪心思极为灵敏,观察力也远超常人。

摆明了,这位宝姑娘,不是黛玉邀请的,这会儿听见黛玉这么介绍,给了黛玉一个眼神后,怀恪故意问:“我倒是隐约听说过,皇商薛家嘛。”

宝钗听见格格提起了薛家的名号,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看来薛家的名声还算不差,连远在王府的格格都有所耳闻。

她正要面带微笑地谦虚几句,哪知道格格又开口道:“仿佛听说,王子腾王大人也是你们的亲戚?”

听见格格问起了自己的舅舅王子腾,宝钗原本还以为是舅舅在朝中颇受重用,连带着她们薛家也沾了光,心里还挺高兴的,连忙笑着应道:“是,王大人是我的亲舅舅。”

哪知道格格哦了一声后,似乎很是不理解的样子:“那怎么你们没有住在王大人的府上呢?我额娘常说‘娘亲舅大’,一般要是有亲近的叔叔或者舅舅在京城,自然是先住在叔叔或者舅舅家里才对,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一首住在姨妈家的道理吧?”

一句话,立马让宝钗噎住了——薛家住荣国府,是还未进京就算计好了的,一来,希望利用国公府的势力,好让外头人不敢欺负他们薛家,毕竟他们孤儿寡母的,二来嘛,还是因为王子腾的夫人曹氏和薛姨妈素来不合,两人之间暗地里较劲,薛姨妈自然不愿意住在王家,免得受气。

迎春姐妹都不由得看向宝钗,偏偏怀恪格格还摆出一副“我真的是不知道,我这是虚心请教”的无辜模样,更是让宝钗下不来台。

要是搁以前呢,探春兴许就要出来解围了,但如今探春对宝钗的理解更深刻了,所以这会儿她打定了主意不吭声。

宝钗见无人替她说话,只好强行收拾了一下略显尴尬的心情,脸上重新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解释道:“原是姨妈说,跟我母亲多年未见,姐妹二人自幼感情极好,一首惦念着彼此,所以才想住在一起,也好方便日常见面,说说话,叙叙旧。本来我们进京之后,也曾说过要收拾好我们自己在京城的院子,搬回家去住,只是姨妈盛情挽留,当时姨父也派了人来劝我们留下,我们这才一首住在荣国府的。”

在场的姐妹都不是糊涂人,听了宝钗这番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释,心中都暗自佩服起宝钗这颠倒是非、巧舌如簧的本事来。

“哦,原来如此呀,看来还真是姐妹情深。”怀恪打量着宝钗,“这位薛姑娘,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真真好样貌。”

宝钗不知道这位格格怎的忽然夸起她的容貌来,有了刚才那番略带讥讽的对话,宝钗心中不免警惕起来,总觉得格格话里有话。

“我好像听额娘说起过你,额娘那时候说,皇商薛家的姑娘,有参加小选的。”怀恪格格素来不喜欢宝钗这种看似温婉大方,实则心思深沉的女子,“只是怎么落选了?可见内务府眼光不太好呀。”

宝钗这下子更是尴尬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似乎听说跟令兄有些瓜葛。”怀恪格格说完之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夸张的惋惜,“哎呀,我不过是看着薛姑娘生的如此出色,才惋惜,没别的意思,你不会多心吧?”

她这番话,活脱脱的就是往日里宝钗惯常使用的那种看似无辜,实则绵里藏针的口吻,让在场的姐妹们都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宝钗就算是心里多了一百个心眼,也不敢跟雍王府的格格计较呀!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和难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柔声说道:“格格和林妹妹交情深厚,我和林妹妹素日里也多有往来,我们这些闺阁女子之间的私房话,哪里就那么多心呢?格格说笑了。”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宝钗还不忘借由黛玉,试图跟王府攀上一点儿交情,这份心思之深沉,让在场的姐妹们都更惊讶了。

“我呢,的确是很喜欢林姑娘这样的性子,虽然有时候伶牙俐齿,但心思却如同水晶一般透亮,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地算计人。”怀恪格格听了薛宝钗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心中对她的反感更甚,自然立马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只是我往日倒是经常听林姑娘说起,她二姐姐善下棋,三妹妹字写得最好,西妹妹会画画,原来竟不知道,还有一个薛家姑娘呢。”

她这话一说,明晃晃地就是要跟宝钗撇清关系,不仅仅是替自己撇清关系,还顺带替黛玉也跟宝钗划清了界限。

偏偏,她是格格,是上位者,宝钗就算有多少心思多少话语想反驳,竟然也觉得无法说出口来。

宝钗只好借口去拜访姨妈,起身告辞。

“我阿玛一向善恶分明,我就这一点最像我阿玛了,有时候说话没个顾忌。”怀恪向迎春姐妹道,“我最讨厌不请自来、反客为主的人了。”

探春点头接话:“这是自然,都说客随主便,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

“说得好。”怀恪赞同道,一时紫鹃来禀,说厨房做好了饭菜,黛玉便请格格移步到暖阁用饭。

因黛玉提前让准备了怀恪喜欢的菜肴,李纨又特意叮嘱了厨房,所以怀恪这餐用的倒是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