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着两封信,脸都有些热。她打开其中一封,是怀恪的笔迹,统共就一页纸,而且没什么内容,只是要告诉黛玉,她这是货真价实当了一回青鸟。
而另一封信,就是胤禄写来的,他跟着雍亲王去了奉天。
“虽然有些突兀,但还是忍不住想给你写信。奉天的雪景真的很美,雪后初晴,天空湛蓝如海,碰巧屋外全被白雪覆盖,这一看就像是天上的云掉下来盖在房顶。镶白旗的将士们策马踏雪,我也跟着去了,寒风如刃,当冬猎实在有趣,我猎到了几只兔子.......”
信里头全是记录的奉天雪后美景及他在那边做了些什么,虽然平淡,但却很有意趣。
然而结尾时候,他又提到:“本以为不用多久就能完成差事回来,但遇上了大雪,又有了新的任务,也不知道年前能不能赶回京城,故而提笔,附上近日谱成新曲,西哥说该取名长相思。”
黛玉的脸都红了,一面看着那曲谱,上次黛玉见过胤禄写的西洋曲谱,这一次想来是为了让自己看得明白,用了五音十二律的法子。
黛玉看着那谱子呆了呆,而后起身将自己的焦尾取了下来。
黛玉将焦尾琴轻柔地放置在琴案上,纤指轻抚琴弦,试音。指尖拨动间,第一声琴音如清泉击石,带着一丝冰冷而空远的寒意,仿佛是奉天那片广阔雪原上凛冽的风声,瞬间弥漫了整个安静的小院。接着,琴音流转,逐渐变得低沉,如厚厚的积雪覆盖大地,万籁俱寂,只余下那份深沉的宁静。
随着指法的变化,琴音又渐渐变得缠绵悱恻,似有千言万语,却欲说还休。那是一份深藏于心的思念,在琴弦上流淌,化作无尽的眷恋。
难怪雍亲王都说,这曲子该叫长相思。
黛玉走到案前提笔,写下几行字:梅一庭,竹一庭,瘦倚阑干独自凭,寒窗数点灯。雪一声,霰一声,敲碎冰弦梦难成,千里寄此声。这首词的词牌,就是《长相思》。
写完后,黛玉独自端详一阵,当作回信送去雍王府。
不过没想到的是,如同胤禄信中所说,他与雍亲王还真的没能赶回来过年。
除夕前一日,宫里头就送了赏赐来,来的是佟佳贵妃宫里的大太监蒋全,除却送东西来,他还告诉黛玉:“纯禧公主与额驸回了京,等着年后要来看看您。”
蒋全口中的纯禧公主,是康熙的大公主,是康熙五弟常宁的长女,因早年康熙的孩子都没能养大,于是将侄女抱进宫中压长。
说来也是很巧,自打有了大公主,宫内接连的几个小阿哥小格格全都顺利长大,这使得大公主在宫中的地位空前上升,成为了皇家的福星。不只是康熙宠爱,太后也是相当宠着大公主的。
黛玉从吴嬷嬷处得知,大公主嫁到了蒙古,额驸般迪相当有才华,这些年治理一方能力出众,就是皇上都很欣赏这个额驸。
更加让人羡慕的是,额驸般迪并未纳妾,与大公主夫妇十分恩爱。
一听大公主要来,贾母自然赶紧将李纨和王熙凤两个管家的叫来,吩咐一通管好家中上下外,又将三春叫来,毕竟要是长公主提出见见,也得大大方方的。
却不想探春竟然主动提及宝钗:“老太太您别怪孙女儿多嘴,完全是上一次怀恪格格来,宝姐姐不请自来,惹得格格有几分不愉快。幸好格格跟林姐姐关系是真好,并没往心里去。如今这来的公主,与林姐姐都是头一次见,这要是惹出什么来,反倒是不美了。”
贾母当然知道上次宝钗的操作,心底是很有意见的,这会儿听见探春这么说,立即看向王熙凤道:“好歹是你姑妈和表妹,等会儿你去说一声。就说大公主要见谁,自然是依着大公主的意思来,若是闹得不愉快,那可别怪我们家不讲亲戚情分。”
王熙凤赶紧应了,心底不免嫌薛家多事,又怪王夫人这个姑妈拎不清,一首让薛姨妈一家子住着,真是烦死个人。
李纨倒是不禁多看了一眼探春:三姑娘如今只怕是看着王夫人都被贾母关了禁闭,对太太也不如以前了, 这才敢指责宝钗,往日里三姑娘对薛姨妈家,尤其是对宝钗,很是不同呢。
贾母又特意将鸳鸯叫来:“你去跟太太说,就说是我的话,她三个月禁足还没满,就算是年节下,除了吃团圆饭,其他时候也得守规矩。”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大公主来的时候,王夫人就不要出来了。
邢夫人在旁多了一份心思,她虽然还不知道黛玉己经是订给十六皇子了,可看这阵仗,又是大公主来又是请嬷嬷来教,她觉得肯定是大好事儿,想着回去一定要给贾赦说几句,看在外甥女有前途的份上,也得有点儿表示。
邢夫人回去一说,贾赦倒是比她想的透彻,当即将自己那些新鲜花样的金裸子给拿了出来:“我这外甥女一向有孝心的,进宫得了好东西也有我的份,这些你拿去,就说给孩子过年的压岁钱。”
邢夫人接过来一看,竟然有十二个金裸子,和往日里见的状元及第的旧样子不同,这十二个金裸子,竟然是一整套生肖,而且全部雕的活灵活现的。
邢夫人送到黛玉处,还不忘多说了一句:“你大舅舅说,只怕你日后有进宫的时候,就拿着赏人吧。”
大舅舅给的,黛玉便爽快的收下了:“那就谢过大舅舅和大舅母的疼爱了。”
一面让紫鹃将宫里送来的茶叶拿一罐送给大舅舅,得了黛玉回礼的贾赦倒是还真生出那么点儿疼爱女儿的心思,想着迎春和孙女儿巧姐儿,倒是大方了一回,给了迎春一支黄杨木雕人物故事纹笔筒,给了巧姐儿玉蚕、玉猪、玉珠、玉鹅穿起来的多宝串。
迎春这厢是有几分感动,王熙凤却十分意外,还跟贾琏议论:“大老爷这是转性了?竟然给大姐儿这么好的东西。”
“祖父疼孙女儿,这有什么,要是有孙子,只怕他更疼呢。”贾琏满不在乎。
王熙凤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而大公主,说来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