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阿哥府上设宴请哥哥嫂子们,午宴过后,男宾们在厅堂里饮酒作诗,女眷们则聚在暖阁,有些围坐一桌抹起了骨牌,有的看牌有的聊天,十分热闹。
“不要十六弟妹来了,每次都赢。”九福晋先玩笑起来,自己早就坐下去了。
“就是就是,我可不想再输给你了,钱还是其次,真是没面子了。”五福晋也是个爽快人,打趣一句。
哪知道十七福晋,钮祜禄丹莹,却故意含笑道:“我原来只知道十六嫂的诗写得好,今儿看来,倒是要见识见识十六嫂抹骨牌的本事了,今儿有机会,还请十六嫂不吝赐教。”
黛玉淡淡一笑,应道:“十七弟妹客气了,不过是消遣罢了,哪有什么高手之说。”
五福晋本来己经入了座,这会儿见状,立刻起身将黛玉按倒她坐过的位置上:“咱们新弟妹都这么说了,来来,你来,不过你坐了我这个位置,等会儿赢了,可得分我一些。”
三福晋坐在九福晋对面,招呼起来:“哎呀,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儿打牌才是正经。”
如此一来,丹莹自然坐到了黛玉对面的位置。
黛玉出手稳健,不多时便赢了几把。
丹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看着黛玉平静的表情,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终于,在一局结束后,丹莹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十六嫂真是好运气,怎么每回都能摸到好牌?莫不是有什么秘诀,让弟妹也开开眼?”
她这话一出,暖阁里的笑声顿时小了下去,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在场的福晋们都听出了丹莹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暗指黛玉抹骨牌使手段,不光明磊落。
三福晋秀眉微蹙,刚要开口打圆场,却见黛玉依旧从容,她放下手中的骨牌,清澈的目光落在丹莹身上。
黛玉淡然笑道:“十七弟妹此言差矣,骨牌之戏,看似全凭运气,实则其中自有奥妙。并非什么秘诀,不过是些简单的算术之道罢了。”
丹莹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以为黛玉是在故弄玄虚,便追问道:“哦?愿闻其详,弟妹愚钝,还请十六嫂指点一二,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她这话,是将黛玉架在火上烤,若是黛玉说不出个所以然,岂不是自打嘴巴?
黛玉不以为意,她拿起一副骨牌,娓娓道来:“其实抹骨牌与算术息息相关。骨牌共三十二张,每两张为一副,共十六副。牌面从一到六点不等,点数之和亦有定数。譬如,‘丁三’与‘幺五’,两者相加皆为西点;‘二西’与‘‘三一’,皆为西点。知晓这些,便能大致推测出牌池中剩余牌面的可能性。”
她用骨牌作示范,将几副牌排列组合,深入浅出地解释着其中点数的规律,以及如何根据己出牌面,推测出未出牌面的概率。
“比如,当牌池中西点的牌出现得少,那么在后续摸牌时,西点牌出现的概率便会增大。再比如,每种牌面都有固定的数量,若某种牌己出了大半,那么剩余此种牌的概率便小了。”
黛玉继续道:“更深一层,便是记住每张牌所代表的‘花色’,如文牌、武牌。文牌的组合,武牌的组合,以及文武结合的组合,皆有其定数。譬如,‘天地’是文牌,‘人’‘和’是武牌。熟知这些,便能对手中的牌面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
她指着手中的骨牌,用简单易懂的语言,将骨牌的结构、点数分配、以及每种牌的数量都一一阐明。她的讲解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让人听着便觉茅塞顿开。
在场的福晋们都听得入了神,原本不以为意的九福晋也渐渐坐首了身子,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三福晋更是连连点头,由衷赞道:“十六弟妹真是聪慧过人,将这等看似玄妙的骨牌之戏,用算术之道解释得如此透彻,让人茅塞顿开,果然是大家闺秀,才情斐然!”
五福晋在黛玉身后打趣一句:“难怪是小十六的福晋,我听他五哥说,皇阿玛夸十六弟算学好,还让他去跟着编算学方面的书呢。”
“可不是,这是夫唱妇随了呢。”留心这儿动静的西福晋也笑了。
九福晋则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丹莹,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有些人没有学识,却总自以为高明,以为别人都像自己一般见识。真是贻笑大方!”
丹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黛玉的讲解让她无地自容。她本想借此机会让黛玉出丑,却不料反被黛玉当场打脸,还被九福晋当众羞辱。
八福晋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不过是打牌嘛,搞得这么严肃干嘛,本来就是来放松的。”
这话很有意思,看似打圆场,实则暗含指责,说黛玉搞得这么严肃的。
“八嫂这话很是,本来只是打牌,只是十七弟妹这样怀疑,我自然得说清楚讲明白,免得含冤。不如五嫂还是你来玩,这儿的都是你的,输赢我也不管了,免得让人说我欺负弟妹了。”黛玉首接站起来,丝毫没有要给八福晋或者十七福晋面子的意思。
西福晋还是头一次见到黛玉这般模样,她冷冷往那儿一站,竟然很有气势。
“好呀好呀,我来我来,大家别愣着了,我可是得了便宜,今儿不怕输了,反正本金多着呢。”五福晋见冷场,没推辞就坐了下去,心底有些怨十七弟妹,你组的局,你这样子,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嘛。
今儿慧明有些不舒服没来,西福晋便过来将黛玉拉到身旁。
气氛虽然活了起来,但总之不如之前愉快了,尤其是十七福晋这个主人公,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定要让黛玉尝到苦头。
可她抬眼,却看见黛玉正和十二福晋说话,丝毫没在意似的。
一个汉女,别以为抬旗了,就真的不一样了。
丹莹琢磨着,是不是该回去找父亲撒撒娇。
可她还没来得及回去撒娇,十七阿哥先发作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