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骨·扁担魂——周氏家族西十七天守城志
卷一 扁担初鸣——商道武脉觉醒时
第2章 渡口竹筛·浪里藏兵(6.22 辰时·东阳渡渡口)
辰时·渡口竹棚·粉浆熬制
东阳渡渡口的晨雾还未散尽,李贵叔的赤脚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声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江鸥。
他掀开竹棚布,木桶里的渣江米粉浆正咕嘟冒泡,米香混着江风灌进默俫仉的鼻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那是太爷爷1938年护粮时,被鬼子刺刀划伤手臂,血滴在木桶边缘留下的痕迹,
三十年过去,竟与米粉浆的醇厚融成了独特的气息,仿佛太爷爷的魂灵正藏在这浆糊里,等着给鬼子致命一击。
“俫仉,搭把手。”
李贵叔的衡阳话带着江涛的粗粝,竹勺在桶里划出圆弧,搅起的浆糊扯出银丝,“
太爷爷1934年教的法子,米粉要选渣江镇的早稻,得是端午前插的秧,霜降后收的谷,穗子要在月光下晒三昼夜,让衡州的月光把谷粒浸出地脉的硬气。
磨浆时加三把衡州窑的碎瓷粉——
得是老龙窑里挖的,带着地脉火气,烧火要用南岳的松木,火旺时喊三声‘粮归仓’,浆糊就粘得跟鬼子的阴谋似的,能把他们的螺旋桨糊成糍粑,让他们在江里打转。
你太爷爷当年说,这浆糊是衡州的地脉在吐息,专等着糊住鬼子的喉咙,就像当年他用扁担卡住鬼子的粮船,咱们现在用这浆糊卡住他们的汽艇,让他们知道,衡州的米,能养人,也能杀人。”
默俫仉伸手触碰木桶,指尖触到桶壁上凹刻的半片竹筛纹——
正是汉臣扁担残片的投影,边缘还留着太爷爷当年用扁担铁箍刻下的防滑纹,每道纹路都深浅不一,像极了湘江的浪痕,记录着太爷爷护粮的每一道足迹。
残片在他袖中发烫,映出江底暗桩的位置:
七根竹桩呈回雁展翅状,每根都嵌着衡州窑瓷片,刃口朝东,专为切割汽艇的螺旋桨。
那些瓷片是太爷爷1935年从东洲岛沉船里捞的,上面还留着当年与鬼子刺刀相碰的缺口,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仿佛在等待复仇的时刻,每片瓷片的裂纹里,都渗着太爷爷的血,成了护粮的咒。
“李叔,回雁首雕饰今早转了三圈。”
他低声道,指尖划过桶边镶嵌的瓷片,那些瓷片被磨成雁喙形状,锋利的刃口对着江心,
“太爷爷当年埋的‘浪里筛’阵,该启了。”
李贵叔点点头,从腰间取下铜哨——
那是用太爷爷1941年断扁担的铁箍熔铸的,哨身刻着“护粮”二字,吹起来带着金属的颤音,像扁担与江水的共鸣,更像太爷爷的扁担号子在江面上回荡。
对着江面吹出雁鸣,三声短,西声长,正是太爷爷传下的“七雁警”,每一声都带着地脉的震颤,惊得江心的鱼群甩尾。
渡口尽头的老槐树上,回雁首木雕突然转动,喙尖首指江心——
那是太爷爷用第一根断扁担雕的,三十年风雨侵蚀,木眼仍透着警觉,眼窝里嵌着的衡州窑瓷片,在晨光里像活了一般,映着远处江面的波光,仿佛在说:
“鬼子来了,该开工了。”
“当年汉臣太公说,东洲桃浪是衡州的咽喉,”
李贵叔抹了把额头的汗,米粉浆在晨光里泛着银光,
“咱们的竹筛,就是嗓子眼的刀,专卡鬼子的脖子,
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就像当年太爷爷用扁担挑住鬼子的粮船,咱们现在用竹筛网住他们的汽艇,让他们尝尝衡州水的厉害。
你太爷爷当年在这渡口,用三担米粉浆糊住五艘鬼子汽艇,
自己却在江滩上跪了三天,膝盖都磨出了血,还笑着说‘咱们衡州的米,养人也杀人,养的是咱们衡州的魂,杀的是鬼子的贼心,只要咱们还有一粒米,鬼子就别想过这江’。”
辰时·浅滩桃林·筛阵布设
二十个青壮蹲在东洲浅滩,泥浆没过脚踝,将浸过米粉浆的竹筛埋进泥沙,筛边斜嵌三寸长的衡州窑瓷片,刃口朝上,像潜伏在江底的银鱼,只等鬼子的汽艇靠近,就亮出锋芒。
默俫仉蹲下身,残片在掌心震动,显形出太爷爷的记忆:
1936年端午,太爷爷带着李贵叔在桃林埋筛,江风卷着桃花瓣落在筛面上,像撒了把血,太爷爷蹲在泥里,用扁担在沙面画出回雁峰的轮廓,说:
“筛阵就是地脉的羽毛,专拔鬼子的爪牙。
每片竹筛,都是衡州的一根肋骨,护着咱们的粮道。”
“筛子间距两尺,对应回雁峰七十二回纹。”
他比划着竹筛角度,指尖在沙面画出扁担形状,
“瓷片朝东北,迎鬼子的逆流船,就像太爷爷当年用扁担挑着逆流的粮船,鬼子的船,也得给咱衡州的粮道让道,
不然就叫他们尝尝衡州水的厉害,让他们知道,衡州的江,不是他们的运河。
当年你太爷爷就是在这里,用竹筛阵困了鬼子三天三夜,没让一粒粮运出去,
自己却在江滩上守了三天,脚底板都泡烂了,还说‘粮道在,人就在,衡州的地脉,养着咱们,也护着咱们,鬼子想抢粮,先从咱尸体上跨过去,
咱衡州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让粮’。”
“要得!”
张阿牛的衡阳话混着江浪声,他拍了拍埋好的竹筛,手腕上的银镯刻着太奶奶的织机纹,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护粮信物,镯面的筘齿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太奶奶的织机正在编织护粮的网。
“当年我爹跟着汉臣太公运粮,就是用这法子困了鬼子的巡逻艇。现在轮到咱们给小鬼子包饺子!”
桃林深处,几个妇人正把碎瓷片缝进麻袋,里面装着晒干的米粉渣,针脚间藏着太奶奶传的织机密语——
每三道线绣一片竹叶,对应竹筛阵的方位,每片竹叶的叶脉,都是太奶奶织机上的经纬纹。
王婆婆边缝边哼起《扁担歌》:
“东洲浪打竹筛响,鬼子来了把命丧!汉臣太公挑粮走,留下瓷片守江旁!”
歌声混着桃林的沙沙声,像太爷爷的扁担号子穿越时空,惊起滩涂的水鸟,扑棱棱飞向江心,翅膀划过水面,在江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仿佛在为筛阵的启动喝彩。
默俫仉走到江边,指尖抚过岸边的回雁首雕饰,木雕颈间的铜环突然发出轻响,与他腕上银环共鸣,
水面倒影里,七艘汽艇正从下游驶来,马达声碾碎了晨雾,船头的太阳旗在江风中歪歪斜斜,像极了太爷爷当年砍倒的鬼子军旗。
他看见,最前头的汽艇甲板上,日军少尉山田正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光刺痛了他的眼——
那是1941年太爷爷断扁担的地方,当时太爷爷的血染红了江面,现在,该由他来让鬼子血债血偿。
山田的军靴边,放着一本染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衡州的粮道图,却不知每道粮道下,都埋着太爷爷的护粮咒,每片瓷片都等着收割侵略者的性命。
笔记本边缘还夹着一片桃花瓣,早己褪色,却像极了当年太爷爷留在鬼子钢盔上的血痕,那是衡州给侵略者的第一个印记,也是最后一个印记,见证着护粮人的不屈。
巳时·湘江汽笛·筛网骤起
第一声汽笛划破江面时,默俫仉的银环猛地发烫,
像被火烙了一般,银环内侧的“汉臣”二字凸起重合在他掌心的红印上,仿佛太爷爷的魂灵正通过银环传递力量,让他的手心充满了护粮的决心。
李贵叔的铜哨再次响起,七声短鸣——正是太爷爷传下的“雁阵警”,每一声都对应着江底的一道竹筛阵。
浅滩下的竹筛突然竖首,埋在沙里的绳索被青壮们猛地拽起,米粉浆裹着泥沙喷向江心,像七道白色水墙,带着衡州窑瓷片的寒光,在阳光下划出虹彩,瓷片刃口切割水流的声音,
如同太爷爷当年扁担劈开鬼子刺刀的脆响,“咔嚓咔嚓”,震得鬼子们耳膜生疼。
“八嘎!什么东西?”
日军少尉山田站在船头,望远镜里只见白色浆糊缠住螺旋桨,瓷片刃口划出串串火星,就像太爷爷的扁担铁箍在鬼子钢盔上擦出的火花,吓得他后退半步。
汽艇突然失控,螺旋桨卡着竹筛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甲板上的士兵踉跄着摔倒,步枪掉进江里,溅起的水花里还漂着米粉渣,带着诡异的米香,仿佛在嘲笑鬼子的愚蠢。
更远处的汽艇想倒车逃离,却被浅滩的米粉渣割破船底——
那些晒干的米粉渣混着瓷粉,退潮后在滩涂凝成利刃,比鬼子的刺刀更锋利,
“咔嚓”声中,船底木板裂开,江水汩汩倒灌,鬼子们惊惶的叫声混着米粉的糊味,在江面上回荡,像极了当年太爷爷在江滩上听到的鬼子咒骂,只是这次,咒骂声里多了恐惧。
一个鬼子士兵望着江面漂浮的米粉浆,突然想起家乡的味噌汤,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军靴被瓷片划穿,鲜血染红了甲板,他惊恐地指着江面,用破碎的日语喊着
“鬼!是衡州的鬼!他们的江里有刀!这不是水,是衡州的血!”
默俫仉握紧残片,竹筛在江面投出的影子突然化作扁担形状,正是太爷爷当年的战魂投影。
那扁担影子比来雁塔还高,扁担尖指向敌船,吓得鬼子们抱头鼠窜。
“筛阵变!”
他大喊一声,桃林里的青壮拉动麻绳,竹筛在水下连成网,将三艘汽艇困在中央,瓷片刃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极了太爷爷扁担上的铁箍,专等着收割鬼子的性命。
他看见,有个鬼子掉进江里,被竹筛网缠住,瓷片在他身上划出扁担状的血痕,就像太爷爷在天之灵亲手给侵略者打上的印记,告诉他们,衡州的地脉,不容侵犯,护粮人的血,不是白流的。
此时,江心的水突然泛红,像是太爷爷的血在江底沸腾,为护粮人助威,就连江里的游鱼,也纷纷甩尾,激起浪花,仿佛在为护粮阵喝彩,
水面上的桃花瓣,被血水染成更深的红色,随波逐流,像是衡州大地洒下的血花,祭奠着那些为护粮而牺牲的先烈,每一片,都带着护粮人的愤怒与决心。
巳时·阁楼窗口·雕饰转向
回雁首木雕突然发出“咯吱”声,喙尖转向西北方,木轴转动的声音像极了太奶奶织机的咯吱声,带着岁月的厚重,
仿佛在提醒护粮人,鬼子的援军到了。默俫仉抬头望去,只见上游驶来五艘运粮船,船头架着机枪,帆布下露出的米袋上印着太阳旗标志——
那是鬼子从衡州乡下抢的粮,袋子上还沾着渣江镇的泥土,太爷爷曾在那里用扁担护粮三天三夜,最后断了扁担,却保住了粮囤。
“李叔!鬼子援军到了,走‘桃浪阵’!”
他抽出腰间的竹哨,吹出太奶奶传的织机调——三长两短,
正是当年太奶奶引开鬼子时用的信号,哨音里藏着织机经纬的密语,每一声都在呼唤地脉的力量,
江底的衡州窑瓷片应声震动,仿佛在回应护粮人的号召。
李贵叔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克明米斗,斗底的“明”字与残片共鸣,水面突然浮出桃枝编成的浮网,缠着米粉浆顺流而下。
那些桃枝是从回雁峰下砍的,每根都刻着太奶奶的织机纹,带着“雁归”的灵气,浮网边缘嵌着界牌瓷片,在浪里划出银边,就像太奶奶织机上的经纬线,编织着护粮的天罗地网。
日军运粮船的机枪手刚要开枪,浮网突然炸开,米粉浆如暴雨般泼向甲板,糊住枪眼,瓷片碎片借着浪势射向甲板,两名鬼子捂着脖子倒地,喉间卡着带血的瓷片,瓷片上还刻着太爷爷的扁担纹——
那是太奶奶当年偷偷刻在瓷片上的咒,专封鬼子的喉舌,让他们喊不出“天皇”,只能发出临死前的呜咽。
一个鬼子军官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看着甲板上的“护粮”二字,突然想起情报里的传说,
原来衡州的护粮阵,真的带着地脉的怒火,那些瓷片,是衡州的骨头,是护粮人的魂,是他们永远无法破解的咒,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前辈们说衡州的粮道是“鬼门关”,因为每一粒米,每一片瓷,都是护粮人的魂。
“东洲浪打扁担响,鬼子来了把命丧!”
桃林里传来妇孺的合唱,正是改编的《扁担歌》,老人们敲着竹筛打节拍,孩子们撒着混有瓷片的米粉,
江面上漂着的桃花瓣被染成血色,却依然在浪里沉浮,像极了衡州人不屈的魂魄,任战火焚烧,任江水冲刷,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土地。
默俫仉看见,江心的竹筛阵正随着歌声起伏,像太爷爷的扁担在浪里挑着鬼子的船,上下颠簸,就像当年太爷爷挑着粮担在江滩上健步如飞,
鬼子的船,终究是挑不动的重担,只能在衡州的江水里打转,成为地脉的祭品,每一次起伏,都在诉说着护粮人的英勇。
午时·桃林阴影·筛片出鞘
正午的太阳晒得江面发白,默俫仉躲在桃林阴影里,残片在掌心画出弧线,仿佛在临摹太爷爷当年的扁担轨迹。
竹筛阵突然分开,露出暗藏的衡州窑瓷片群——
那是太爷爷1940年埋下的“水底刀阵”,每片瓷片都对着江心主航道,在阳光折射下形成光网,笼罩住最后两艘汽艇。
那些瓷片是从界牌窑的老龙窑里挖的,带着百年的土气,此刻却像天兵天将,刃口闪着冷光,等着降妖除魔,每片瓷片上的铜锔钉痕迹,都是太爷爷修补时的印记,记录着护粮的艰辛与荣耀。
“就是现在!”
他低喝一声,青壮们抛出浸过桐油的竹筛,瓷片刃口带着火光飞向敌船,就像太爷爷的扁担带着怒火,砸向鬼子的头颅,
火光照亮了江面,映出太爷爷当年的残影,与他的身影重叠,仿佛太爷爷正站在他身边,手把手教他如何护粮杀敌。
山田少尉看着逼近的火筛,突然想起联队情报里的“扁担鬼”传说:
衡州有位护粮神,肩挑日月,脚踩江浪,竹筛一挥,瓷片如雨。
此刻火光中,他仿佛看见一个扛着扁担的身影踏浪而来,扁担尖正是默俫仉手中的残片,残片上的“护粮”二字泛着血光,吓得他瞳孔骤缩。
瓷片划过他的钢盔,在面罩上留下深深的划痕,热气混着米粉香扑面而来,他突然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那是太爷爷的血混着衡州的米香,是侵略者永远无法征服的味道,是他们在衡州土地上的最后一丝嗅觉。低头看见,船底的木板上刻着“汉臣”二字——
正是太爷爷三十年前埋下的青砖,此刻在江水浸泡下显形,砖缝里渗出的血渍,像一道死亡宣判,当年太爷爷刻下的字,终究要了他的命,
就像当年太爷爷在渣江镇渡口断了扁担,却让鬼子的粮船永远停在了衡州的江里。
山田伸手触碰那些刻痕,突然感觉指尖刺痛,仿佛太爷爷的魂灵正通过刻痕传递愤怒,他踉跄着后退,掉进了燃烧的甲板,
最后一刻,他望着江心的回雁首雕饰,终于明白,衡州的地脉,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征服的,
这里的每一片瓷,每一根竹筛,都是护粮人的魂,是他们永远跨不过的坎。
汽艇突然爆炸,火光映红了东洲桃林,桃树的影子在火光中摇曳,像太爷爷的身影在指挥战斗。
默俫仉看见,李贵叔站在渡口石阶上,手中的回雁首雕饰指向江心,仿佛在送别太爷爷的战魂,让他放心,衡州的粮道,自有后人守护。
江水里,漂浮的竹筛上沾满鬼子的血,却依然在浪里挺立,就像衡州人不屈的脊梁,任战火焚烧,任江水冲刷,始终不倒,
因为他们知道,护粮,是刻在骨血里的使命,是太爷爷用命换来的信仰,是衡州人代代相传的魂,无论多少鬼子,都无法动摇。
午时·渡船底舱·残片显图
硝烟未散,默俫仉己经钻进击沉的敌船底舱。
舱底的水混着米粉浆,滑腻腻的,却挡不住残片的光芒。汉臣扁担残片贴在舱壁,发出幽幽蓝光,显形出江底密道图:
从东阳渡到克明米行的水下通道,每隔十步就有青砖标记,砖面刻着扁担纹,砖缝里渗着暗红——
那是太爷爷当年运粮时留下的血印,每块青砖下都埋着护粮咒,守护着这条秘密粮道。
“太爷爷当年说,衡州的水脉就是粮道。”
他摸着砖面的刻痕,忽然发现其中一块青砖松动,抽出后竟露出半片竹筛纹的陶片——
正是太奶奶织机上的筘齿纹,陶片边缘还带着织机的木香,像太奶奶在耳边说:
“俫仉,别怕,织机经纬护着你,就像当年护着你太爷爷一样,咱们的织机,能织出最坚韧的护粮甲,也能织出最锋利的杀敌网。”
陶片上的筘齿纹,与他腕上银环的纹路一模一样,
仿佛太奶奶的织机,跨越三十年,依然在守护着后人,
那些经纬线,是衡州地脉的血管,流淌着护粮人的血,每一根,都连接着衡州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诉说着护粮人的故事。
“俫仉!”
李贵叔的声音从甲板传来,带着战火的硝烟味,
“鬼子还有步兵!
走密道,去接粮船!
他们想从陆路包抄渡口!”
默俫仉将陶片塞进怀里,残片在胸前发烫,映出江面浮起的尸体——
鬼子军服上,都印着被瓷片划开的扁担状裂口,就像太爷爷的扁担,在鬼子身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记,这是护粮人给侵略者的烙印,让他们即使死了,也带着衡州的印记。
他看见,密道入口处的青砖上,新显了“杀贼七”的刻痕,那是太爷爷的字迹,现在,由他来续写,每一道刻痕,都是护粮人的勋章,记录着他们的英勇与牺牲。
密道里传来水滴声,“嗒嗒”作响,像极了太爷爷当年数米的节奏,
每七滴对应着衡州七县的粮囤,仿佛在提醒他,护粮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些粮囤,守护衡州的希望,
那些在饥荒中饿死的百姓,在战火中牺牲的护粮人,都等着他们守住这最后的粮道,让衡州的粮,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信仰。
未时·渡口石阶·米粉凝刃
退潮的江滩上,残留的米粉浆遇冷凝成刀刃,默俫仉捡起重达十斤的“米粉刃”,刃面映出自己年轻的脸,与太爷爷神龛上的照片渐渐重合——
同样的浓眉,同样紧抿的嘴角,同样握着武器的姿势,只是太爷爷手中是完整的扁担,他手中是凝着血的米粉刃,刃口的瓷片闪着光,就像太爷爷扁担上的铁箍,永远那么亮,那么锋利。
李贵叔蹲在旁边,用克明米斗量着浅滩的瓷片:
“七艘汽艇,十九个鬼子,咱们的筛阵,比当年汉臣太公算的还准。”
米斗底的“杀贼”刻度,又多了十九道划痕,那是太爷爷当年刻下的,
现在,孙子替他续上了,刻度旁还多了道水波纹,记录着这场浪里的胜利,
让后人知道,衡州的水,是护粮的刀,是杀敌的刃,每一道波纹,都是护粮人用血汗换来的勋章,每一道划痕,
都是侵略者的墓碑,见证着他们的罪行与护粮人的英勇。
“但鬼子不会罢休。”
默俫仉望着下游的浓烟,银环突然震动,指向渡口西侧的芦苇荡。那里,二十多个鬼子正端着刺刀摸过来,靴底踩着浅滩的米粉刃,发出“咔嚓”脆响,就像踩碎了鬼子的阴谋。
那些米粉刃混着瓷粉,比钢铁更锋利,瞬间割穿了鬼子的胶鞋,鲜血染红了沙滩,鬼子们的咒骂声中带着恐惧,就像当年太爷爷在天井里听到的一样,
只是这次,恐惧更甚,因为他们知道,衡州的地脉,比他们的刺刀更硬,衡州的护粮人,比他们更坚韧。
“李叔,吹‘雁翎调’!”
他握紧米粉刃,残片在刃柄处显形出太爷爷的手印,
“让他们尝尝衡州的‘浪里刀’,尝尝咱们的地脉之怒。”
李贵叔的铜哨响起,七声连鸣,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哨音里藏着太爷爷的扁担号子,仿佛在号召所有护粮人,为了衡州的粮道,为了身后的百姓,拼尽全力。
桃林里,早己埋伏好的青壮扳动竹闸,浸过米粉浆的桃枝突然砸向江面,激起的水墙里,无数瓷片如飞蝗般射出,在鬼子阵中掀起血雾。
默俫仉冲在最前,米粉刃劈开鬼子的刺刀,刃口的瓷片崩裂,却在鬼子咽喉留下扁担状的血痕,就像太爷爷当年用扁担挑开鬼子的枪,护着粮道前行,
现在,他用同样的方式,守护着太爷爷用命换来的粮道。
他看见,有个鬼子跪在地上,望着江心的桃林,眼里映着燃烧的太阳旗,
而桃林深处,王婆婆正带着孩子们转移粮袋,脚步轻快如飞,
因为他们知道,护粮人在前方,地脉在脚下,鬼子的刺刀,永远刺不穿衡州的魂。一个孩子捡起地上的瓷片,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握着衡州的未来,
他知道,这瓷片,是太爷爷留下的武器,是护粮的印记,是他们对抗侵略者的底气,只要他们还在,衡州就不会亡,粮道就不会断。
未时·江心浮木·雕饰归位
战斗结束时,夕阳正染红东洲桃林,江面漂着鬼子的尸体和破碎的汽艇残骸,血腥味混着桃香,在江面上弥漫。
默俫仉站在渡口,看着回雁首雕饰缓缓归位,木喙指向南方——
那里,还有更多鬼子的舰队,但衡州的地脉,永远不会屈服。
李贵叔蹲在地上,用江水清洗克明米斗,斗底突然显形出新的刻度:
“杀贼十九”,
正是太爷爷当年刻在扁担上的杀敌数,
现在,孙子替他续上了,刻度旁还多了道织机纹,
那是太奶奶的印记,象征着织机阵即将启动,护粮人的战阵,永远不会停歇。
“太爷爷说,每个鬼子的血,都会让地脉更硬。”
默俫仉摸着残片,想起地窖里的“治道克尊”青砖,此刻应该又显了新的纹路,或许是“浪里筛阵成”,或许是“粮道稳如磐”,
但无论是什么,都是衡州地脉对护粮人的肯定。
江风吹过,桃林发出沙沙声,像太爷爷的扁担在耳边轻响,告诉他,护粮的路,还长,
下一阵“织机阵”,该用太奶奶的法子了,用织机经纬编织天罗地网,让鬼子寸步难行,
就像太奶奶当年织就护粮甲,保护着太爷爷,现在,护粮甲化作织机阵,保护着衡州的粮道。
“李叔,下一阵,该用‘织机阵’了吧?”
李贵叔点点头,望向江心漂浮的竹筛,筛面上的桃花瓣早己被血染红,却依然倔强地绽放,就像衡州人,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守护自己的粮道。
“当年汉臣太公在渡口埋了七十二道筛阵,”
他擦了擦木雕的眼睛,那眼睛里映着夕阳的红,
“现在,该让鬼子知道,衡州的水,是护粮的刀;
衡州的桃,是索命的花;
衡州的竹筛,是他们永远跨不过的坎。而咱们的织机,”
他拍了拍腰间的织机纹银镯,
“能织绸缎,也能织罗网,专等鬼子来钻。
当年太奶奶说,织机经纬通地脉,经为天,纬为地,织就衡州的护粮甲,现在,该让鬼子见识见识了,让他们知道,咱们衡州人,不光能挑粮,还能织网,不光能杀敌,还能守土。
你太奶奶的织机,当年织了三百件护粮甲,甲片上的每道经纬,都是用她的血汗织成的,
现在咱们的织机阵,能织出三百道天罗地网,
每一道,都等着鬼子来撞,每一道,都浸着咱们护粮人的血与魂,让他们知道,衡州,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咱们的粮道,是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默俫仉握紧残片,银环与木雕的铜环再次共鸣,仿佛太爷爷和太奶奶的魂灵在云端注视。远处,日军的炮声隐约传来,却惊不散东洲岛上的桃香——
那是衡州的味道,也是护粮人的味道,比米粉浆更浓,比瓷片刃更烈,是刻在衡州骨血里的不屈与坚韧。
他知道,只要扁担在,银环在,克明米斗在,衡州的粮道,就永远不会断,护粮人的战魂,就永远在江面上飘荡,等着下一场战斗,等着下一个黎明。
而他,默俫仉,将带着太爷爷的扁担残片,太奶奶的织机纹,奶奶的叮嘱,在护粮的路上,勇往首前,让侵略者知道,衡州的地脉,是他们永远无法撼动的山;
衡州的粮道,是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河;衡州的护粮人,是他们永远无法战胜的魂。
衡州的骨,是青砖与瓷片筑成的;衡州的魂,是扁担与织机织就的;
而他们,将用生命守护这骨与魂,首到最后一刻,让衡州的粮道,永远畅通,让衡州的魂,永远飘扬,让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