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轩在一旁啧啧称奇:"我认识千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穿其他颜色的衣裳。"他促狭地朝云晞眨眨眼,"云小姐好眼光。"
"再试试这件。"云晞又递上那件暗红织金的礼服。
这次裴千翊没有犹豫。当他再次从更衣间出来时,云晞赞道:“将军穿这身也好看,不如一起买下?”
裴千翊耳根微红:"嗯。"
云晞唇角微翘,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笔买卖能给千丝坊带来多少利润。
这时云淮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妹妹身边,温声道:"晞儿,你也该给自己挑几件新衣了。"说着取下一件藕荷色的罗裙,"这个颜色衬你。"
裴千翊眸色一沉,大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挡在兄妹二人之间:"云小姐穿青色更显气质。"他随手拿起一件湖蓝色的衣裙,语气不容置疑。
云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裴千翊一眼,又取下一件月白色的:"我倒觉得这个更合适。"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柜台上就堆了七八套衣裙。
云晞看着这架势,哭笑不得:"两位这是要把千丝坊搬空吗?"
齐墨轩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千翊,你方才试的那件绛紫色长衫也不错,不如让云小姐也试试绛紫色?"
裴千翊冷冷扫他一眼,却当真去取了一件绛紫色的女装。
云淮见状,忽然轻笑一声:"裴将军对女装倒是颇有研究。"
裴千翊面色一僵,手中的衣裳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云晞见状,赶紧打圆场:"都包起来吧,我慢慢试。"说着朝祺华使了个眼色。
祺华会意,连忙上前:"几位贵客,本店新到了一批上好的云锦成衣,要不要看看?"
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云晞悄悄扯了扯云淮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你故意的?"
云淮低头抿茶,眼中笑意更深:"我看这位裴将军,倒是很在意你。"
云晞冷笑一声,是在意她,不过,在意的是她这颗棋子的作用。
就在云晞准备调侃几句时,千丝坊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将军!"青木匆匆闯入,脸色凝重,"府中急报,王爷在宴会上突然昏厥,太医束手无策!"
裴千翊面色骤变:"回府!"
云晞与云淮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怀安王是裴千翊的父亲,更是朝中重臣,若在宴会上被人下毒,必是有人蓄谋己久。
怀安王府内一片混乱。
侍女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清水进去,血水出来。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围在床前低声商议,却个个面色凝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裴千翊大步踏入内室,只见怀安王面色青紫,唇边残留着暗红的血迹。这个曾在战场上叱咤半生的老将军,此刻却像个破败的布偶般在床榻上。
"父亲!"裴千翊一把扣住父亲冰凉的手腕,指尖下的脉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今天一起用早膳时还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必是中毒。
"去请解毒圣手!"裴千翊对跟来的齐墨轩厉声道,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立刻!"
一炷香后,扮成解毒圣手的云晞出现在怀安王府。
她一袭素白长衫,手中提着一个精巧的药箱。府中下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眼中满是希冀。
云晞俯身检查老将军的瞳孔,又沾了些许他唇边的血迹轻嗅。她眉头紧蹙,是"醉仙散",沾酒即发的剧毒。若不及时解毒,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她迅速取出银针包,指尖捻起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要施救——
"公子!"祺华突然闯入, "兵部尚书魏大人也中了毒!魏府的人听说您到了怀安王府,正跪在王府外求您救命!"
室内骤然一静。
裴千翊的剑"铮"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在他冷峻的脸上:"不许去。"
云晞的银针悬在半空,声音平静无波:"理由?"
"魏景华助摄政王构陷忠良,"裴千翊声音低沉得可怕,"上月还亲手抄了林御史的家。林御史满门三十六口,现在还在诏狱里等死。"
"证据呢?"云晞反问, "若有实证,朝廷为何不罢他的官,不治他的罪?官府可有贴出海捕文书?"
"你——"裴千翊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非要救这种人?"
云晞抬眸首视他:"我不是刽子手。"她一字一顿,"你拿不出证据,官府也没定他的罪,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裴千翊的手背青筋暴起,眼中翻涌着滔天怒意。但最终,在她冷静的目光中慢慢松开了手。
云晞转身对祺华道:"告诉魏府的人,我给怀安王解完毒就过去。"
待云晞离开内室去配药,齐墨轩拧着眉低声道:"若说下毒的幕后之人是摄政王,目的是除掉皇上身边的根基,可为什么连魏尚书也中了毒?魏尚书可是摄政王的人……"
"哼,"裴千翊冷冷道,目光仍盯着云晞离去的方向,"不过是混淆视听的手段罢了。
况且魏景华抄家的事己引起皇上和朝臣不满,虽没有实证证明林御史冤枉,但他这颗棋子的用处也不大了。"
"那摄政王不怕魏尚书解毒后转投皇上?"
裴千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抓了林御史满门,下入诏狱,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林御史是皇上的人,皇上能接受他?
况且……"他眼中寒光一闪,"他既然能死心塌地为摄政王所用,必是有致死的把柄落在对方手上。"
魏府的马车在雨中疾驰。
云晞靠在车厢内,指尖轻轻着解毒用的"玉髓丹"。
"公子,前面就是魏府了。"祺华低声提醒。
云晞拇指用力,蜡丸应声而裂。
她取出一枚碧绿的药丸,犹豫片刻,她忽然用指甲在药丸上刮下薄薄一层,又将刮下的药粉小心收入袖中。
既然裴千翊说兵部尚书非良善之人,她便暂且信他一次。但她终究不是刽子手,只能让魏尚书活着,当然,是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