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螺钿案上菜羹氤氲。韦一念和晋王对座而食,膳食虽不如瑞姑做得那么好吃,但毕竟饿了,韦一念吃得也很中意。
晋王本来不饿,时不时抬眼看看韦一念,吃的样子很有……感染力,让晋王也突然有了食欲,多吃了点。
膳毕,徐嬷嬷令撤席,躬身道:“晋王、夫人,安置时辰己至,奴婢这就着人备香汤。”
韦一念心里清楚晋王是守信之人,本也不担心。但瑞姑并不知这婚姻是场交易,此时看晋王高大孔武,自家娘子体质娇弱又刚及笄,便心里发虚。见韦一念一副吃饱喝足、不慌不忙的样子,更加惴惴不安。昨晚跟她讲了那么多,到底听没听懂?恨不得将人抓过来,再给她复习一遍!
晋王咳嗽了一声,说先去书房,让韦一念先沐浴。
瑞姑才将心暂时放下来,飞快使了个眼色让画影离开。
她帮韦一念卸去繁复的钗环和礼服,扶她进了浴桶。韦一念整个人泡在水中,乌发如云,披散在肩头,衬得一身无暇雪肌莹白透亮。瑞姑看她从襁褓之中慢慢长大,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她用熟练的手法开始帮韦一念沐发。浴桶里暖洋洋的,韦一念舒服地就要睡过去,忽听瑞姑在耳畔低声问,“娘子,昨日奴跟你说的,没忘记吧?”
“什么?”韦一念闭着眼睛,混乱答了一句。
瑞姑恨不得在她露在外的雪白膀子上掐一把才能顺下这口气。但心里着实不安得紧,又附在她耳畔,仔细叮嘱一会儿她应该如何和晋王行周公之礼,才不至于吃大亏。
唠叨得韦一念终于清醒了,回头笑着看向瑞姑:“瑞姑,你别担心,无事。”
瑞姑蹙眉看着她日益玲珑的身段,也不知道晋王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忍不住再次叮嘱,“总之娘子须记得,万万不可逞强,实在不舒服说话也要委婉些。切记!切记!”
见瑞姑实在担心得紧,韦一念便伸出膀子搂住瑞姑脖颈,撒起了娇,“知道了,瑞姑安心。你忘了吧?我可是大夫,大夫什么不清楚”,便呵呵自顾自笑起来,眉眼弯弯。
……
月华如练,透过茜纱窗棂,照在拔步床上醒目的锦被上。
韦一念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她看着镜中的影子,也不是完全不心慌,不知道将自己“典当”给晋王府,能不能换一个真相?
叩门声响起,得允后,有人推开了门。门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吱呀”声,冷气随之进入。一道身影转过屏风,进入房中,正是换了常服,仅以玉簪束发的晋王。
晋王见韦一念只着一身素净月白寝衣,墨发如瀑般垂落至腰,脸上因沐浴而起的红潮尚未散去。
他便在离韦一念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有点不自然地看着她:“样子还得做一做”。见韦一念没说话,立即自证清白,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你睡床,我睡榻。本王既允诺在先,自会信守承诺。”
他走到床边,掀开红色的锦被,下面有一块白色的元帕,“这个……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吧?”
“知道。瑞姑告诉我了。”
“瑞姑都教你了啊。”
“嗯,该教的都教了。”
空气中便浮起一层抹不去的尴尬。
“那咱们得解决一下。”晋王拾起元帕。
“我体弱,恐怕还得靠王爷了。”
晋王也没戴佩刀,只好接过韦一念递过来的金簪。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见鲜血一滴滴落在元帕上,像雪中红梅点点。
“够了吗?”晋王问,心里没底。
“这个……瑞姑没讲。”韦一念茫然地抬眼看着晋王,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甚是无辜。
韦一念再低头一看,元帕上己浸染一大片血红了,“够了,够了!”韦一念赶紧用自己的手帕缠住晋王的手指。没经验啊,这……明日别人一见,会不会说这洞房也太血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