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了眼。
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衣裳,用力往外拉。
“我是谁?”
没空去想。
一个男人手肘撞在她脸上,向后退时,后腰磕在KTV包厢的茶几边上。
痛的龇牙咧嘴。
房间里酒气乱窜,极度刺鼻。
“哈哈哈哈哈哈……”
西周一群男人,咧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嘴角夸张的勾起,犹如恶鬼。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鼓掌,他们说干啊,他们面红耳赤。
站稳身子,忽然脚下踩中一物,低头看去,那是一个钥匙扣,挂着奇怪的钥匙,还有一张卡纸,灯光昏暗,隐约看见两个字:余夏。
记忆瞬间回归。
余夏顺着众人视线,再往前看。
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坐在女人身上,撕扯她的衣服。
那女人一声不吭。
余夏与其视线对上,那是双干净的眼睛,仿佛被水冲刷过无数遍。
她是别说话!
她满头大汗,像是一只破碎的布娃娃。
看见余夏,竟然冲他笑了笑。
“这个时候为什么还笑?”一股莫名的情绪升起,余夏再次冲上去,拽住男人的衣服,往后拉。
那男人回头,竟然是邓越!
“小妹妹,等会才轮到你。”邓越瞪了她一眼,示意旁边的人把她弄走。
上前两人,轻松擒住他的双臂。
“邓总,我们哥俩先帮你验验货呗。”宽额头,大嘴巴的男人盯着他,乐呵呵道。
“随便你。”邓越头也不回,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咂咂舌,“这个弱智,长得真清纯,身材也不赖。”
两双手摸向余夏,他挣脱不开。
一团怒火在胸间燃烧。
“邓越!”余夏大喝一声。
这一声吼的中气十足,身边两人都是一愣。
趁着这两人失神,扭动身体,肘击右侧那人,他个子稍矮些,往上一顶,撞上右侧那人的下巴。
他们失去战力。
余夏脱去高跟鞋,冲过去,大力拍在邓越的背上。
邓越吃痛,反手揉着伤口,滚在地上扭动着,像只被钉住头尾的大蛇。
余夏没有痛打落水狗,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心神震荡。
她害怕起来,肢体控制不住的扭动。
像一朵风拍雨打的残花。
眼角余光中,瞥见一个高大男人提着酒瓶子向他走来。
余夏立刻丢出高跟鞋,砸向他的脸。
趁他用手挡脸时,夺过酒瓶,敲在其脑袋上。
瞬间开了花。
这时,一个麦克风飞了过来,这地方太昏暗。
加上这个女人的身体还不适应。
眼睛被砸中。
一群人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他们嘴中念念有词,他们兴奋,没有一个人觉得做错了。
余夏被打的东倒西歪,一时反抗不得,只得护住卧倒地上,护住要害。
可忽然,攻势减缓。
余夏睁眼一看,是地上那呆滞的女人,用她的身体,把他护在身下。
“马勒个巴子!妈勒个巴子!”邓越一头汗,他弓着腰,缓缓起身,“都给老子让开。”
众人看他红着眼,气势惊人,纷纷避让。
邓越扯住别说话的头发,猛地拖去一边。
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
拍在余夏的脑袋上。
眼前事物模糊一片,人和物很近,又仿佛远在天边。
余夏一动不动。
“妈的。”邓越瘫坐在地上,知道酿成大错,冷汗溻湿后背。
“怎么办?”众人见此情况,酒醒了大半。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都慌什么?”邓越坐在茶几上,看着烟灰缸上残留的鲜血,伸长舌头忘情的舔了几下,接着点着一根烟,猛吸一口,吐出烟圈,“这件事被捅出去,大家都有责任。”
众人面面相觑,而有人始终只是看戏,并未参与,心里就在琢磨事大事小,要不要报警。
别说话趴在余夏身上,无助的掉眼泪。
“有些人的嘴比较大,说话漏风,我不介意把它撕烂。”邓越慢悠悠道,“这包间太脏,太乱,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帮忙清理一下?”
众人默不作声。
清理现场是表明立场,不清理无疑会遭到猛烈的报复,这家伙是个疯子,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可是一旦帮忙清理,破坏现场,那就是罪加一等。
这是明牌的阳谋。
两个年纪小点的,看上去像是富二代的男人,脱去衣服,擦拭地板混着血的酒水。
他们一动。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邓越面无表情,盯着那个又哑又傻的姑娘,不知在想什么。
烟抽去一半。
他起身,缓缓走向余夏。
以手探他的鼻息。
气息尚存。
他怔了片刻,不过仅仅片刻。
“她还没死。”邓越对别说话说,“不过需要治疗。”
别说话控制不住表情,嘴巴有些歪了,望着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
“你看这里这么吵,对病人很不好,这样,你悄悄的,把她拖去厕所,关上门。我叫了医生,会去那里救她,好不好?”
别说话眼中有些迷茫,似乎没太明白。
“虽然别人都说你是弱智,但我知道你很聪明。”邓越耐着性子,慢慢说,“你带她去厕所,我叫的医生马上去那救她,明白吗?”
别说话眼中有了光芒。
抱住余夏,试图抬起来,可失败了。
邓越贴心的帮助她调整姿势,把余夏抱去他肩上。
“掉路上,她就活不成了。”他贴心的告诫。
别说话挺着劲,稳稳扛住余夏。
“小姑娘,力气还挺大!”邓越抽完整根烟,在浸血的烟灰缸里碾灭,笑呵呵道。
别说话走出包间门,有两人跑出去,贴心的为她带路。
善良的他们,甚至还为她勘探前方情况。
确认无人。
“冲!”
“去厕所!”
“等医生!”
邓越嘟囔着,疯癫似的摇头晃脑。
“哥,这个傻子会不会告密?”一个年轻人边擦地板边说。
“是她傻还是你傻?”邓越搂过他的头,“一个傻子,一个哑巴,谁能懂她的意思?就是懂,谁能信呢?”
……
余夏醒了。
可是意识若有若无。
这里好像是厕所。
他身边有个女孩子。
她捡起地上蜡笔小新牵着小白的发卡,忙乱的扣在头发上,细心抚摸两下,仿佛是她最珍惜的宝物。
余夏看见,女孩眼睛很漂亮。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孩起身了,捧着水,往他嘴里灌。
不断捧水,灌进他嘴里。
“我不渴,我很累。”余夏眼睛逐渐闭上。
他无力吞咽。
女孩见水灌不进他身体,老是往外漏,嘴对嘴往里吐。
……
邓越一行人清理完现场。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紧张兮兮,心事重重,走出KTV大门。
邓越为了制造明确的不在场证明,特意挑衅KTV门口的小混混。
打了一架,进了局子。
收缴个人用品时,他发现Butterfly全球限量火机丢了。
他冷汗首冒。
这打火机这整座城市都不超过三个,他每每想抽烟时,总是潇洒的抽出,动作流畅的打着。
这时候有眼力见的人,会不断吹捧。
他本来栽赃陷害那个傻子,甚至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可以洗去嫌疑, 可那打火机若是掉在死者身上,或者说出现在别说话那里,警察们的目光一定会盯上他!
曾经最爱的物品,却成了刺向他的刀!
“不行,我得找到它,不能让别人发现了!”他整齐衣服,眼神坚定。
可他不知道,
那限量款的火机,
层安静的躺在一家酒店饭桌上。
老板把它收好,等着失主来寻。
——【证据有时会被隐藏,会被销毁,会难以寻到……】
——【但公道……】
——【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