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高。
人间又燥热起来。
邓越拉紧裤腰带,走出酒店。
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看样子昨晚是经历了一场别有风情的厮杀。
“妈的!昨晚老子差点被弄死,你在这里潇洒。”余夏戴着鸭舌帽,口罩遮脸,躲在一处墙角,悄悄监视邓越。
邓越从酒店带出五个水煮蛋。
站定。
耐心的剥了皮,把每一个的鸡蛋放在地上,一脚一脚碾成一坨。
然后昂起头,蛋壳塞进嘴里。
津津有味咀嚼起来。
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真是个臭变态。”余夏看得眉头首皱。
这时候,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一个和他一样,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
这个身形,这个动作,余夏联想起【芬芬】被刺杀的那天。
男人鬼鬼祟祟,但是目光始终落在邓越身上。
他从兜里拿出一把军刀,脱去鞘壳,阳光下锃锃发亮。
余夏确定,他是要动手了。
果然下一刻,男人若无其事靠近邓越。
邓越此刻还在享受蛋壳冲击味蕾,刺激神经,一点没意识到恶鬼临近。
余夏大致计算他们双方距离。
现在必须要出手阻止,否则来不及了。
当即出手!
“别开玩笑了!”
余夏摘去口罩,面无表情。
“我就是个瘸子,哪还跑的动啊!”
他费力赶来,并非为了拯救邓越。
而是亲眼见证他跌入地狱。
他刚出来混,就听人说过十八层炼狱。
这是每个坏人最后的归属地。
邓越该入孽镜地狱,以镜子照出其罪,再打入刀山地狱,永生永世,经受爬刀山之苦。
“啊!”传来悦耳的尖叫声。
远远看见——男人提着刀,扎进邓越的腹部。
邓越挣扎时,使刀偏离,未伤及要害。
他扭头就跑。
那人举刀追去。
邓越受了重伤,越跑越慢。男人追上他,又一刀扎在其后背。
抬刀,往后背连扎三刀。
邓越无力,趴倒在地。
男人抓着他的手臂,翻去正面,骑在他身上,连捅数刀。
邓越被扎的满身窟窿。
洞中淌出浓稠鲜血。
睁着眼睛。
死不瞑目。
男人把刀贴在邓越的衣服上,擦拭干净,接着起身。
他正要逃走,这个时候,警察们及时赶到,举枪对着他。男人眼看被包围了,逃不走了,摘下口罩,丢去匕首,乖乖受缚。
余夏也看清其面容。
正是丢了两个女儿的疯子。
而邓越呢,孤零零躺在地上,像被车碾死的野狗。
“对不起啊邓总,我实在找不到治你罪的证据,不然肯定救你。”余夏悲哀地摇了摇头。
嘴角不受控制。
他眼角余光中,似乎看见一道美丽的身影,转去墙角,不见踪影。
一瘸一拐跟去。
走过两个弯,来到路边一家与世无争的早餐摊。
点了一碗胡辣汤,两根油条,一个鸡蛋。
坐下。
剥开蛋壳,咀嚼蛋白和蛋黄。
“你叫杨春雪?”余夏轻声说。
“对。”
“很好听的名字。”
“妈妈取的。”杨春雪和余夏背对而坐,耐心的剥开一只咸鸭蛋,撕开,扔进粥里搅拌。
“我小看你了。”
“余夏哥哥也说过一样的话。”
“什么时候说的?”
“他把我从周芬手上救下来的时候。”
“救下来?我看不是吧。”
“我是周芬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这世界上只有我能理解她,她可舍不得我死。”少女轻笑。
“看来我和她,都成了你逃离家庭的工具。”余夏不解,“你和他……你父亲说了什么?”
“只是说了个猜测,我猜啊,我不干净了,邓越做的!我猜啊,妹妹死了,我猜啊,是被邓越残忍杀害的。嘿嘿,全是猜的,不知道有人会信吗?”
“他是你亲生父亲?”
“血浓于水。”杨春雪吹凉白粥,和着流油的鸭蛋黄喝下。
“我不同情他,只是好奇……”
“你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曾经有个小女孩,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个爱她的父母,可是有一天,小女孩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余夏饶有兴致的听着。
“她撞见了父亲和其他女人缠绵,一个,两个,三个……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清。小女孩害怕极了,不敢声张。”
“她虽然没说,可是她的母亲还是知道了,割腕自杀,没死成。”
“母亲伤害自己,还是没能停下父亲的行为,于是小女孩找来了邪恶的女巫,赶走了那些妖艳女人。”
“故事的最后,父亲身边不再有奇怪的女人。”
“可是小女孩没想到,女巫却和父亲相爱了。”
“一天晚上,母亲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还是没死成。送去了精神病院,成天疯疯癫癫。”
“好了故事结束了。”杨春雪几口喝完白粥,擦擦嘴,起身便走。
留下余夏看着油条发呆。
“说话阿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她的死和邓越脱不了干系,可是却不是他动的手,我今早用了些手段试探他,发现他甚至不清楚说话阿姨己经去世了。”杨春雪轻声说。
“杀害别说话的凶手,真不是邓越?”余夏脑袋轰的炸开。
那还能是谁?
“是你父亲?”他急忙问杨春雪,“他发现你和别说话在一起,以为是她拐走了你!所以把她杀了!”
余夏说出了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昨晚之前,他没见过我。”杨春雪轻轻摇头,而后缓步离开。
“难道真的是我?只能是我了。”
余夏看着双手,恍惚间,沾满鲜血。
“等你吃完饭,妈妈把你送回家,妈妈要出门接爸爸,你一个人在家看会电视,可以吗?”余夏左手边一桌,一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女人,温柔地和孩子说话。
小女孩点了点头。
“如果陌生人敲门,你会给他开门吗?”
“不会。”小女孩摇头,“我会假装不在家,他要是继续敲门,我就给妈妈打电话。”
“没错,爸爸妈妈不在家,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余夏重复念道,忽然怔住。
他脑中的线索渐渐串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