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两个小时的高层会议,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
耳道像建一堵厚墙,将刘浩哲的汇报的声音,全部隔绝外边。
谢承疲惫揉了揉太阳穴,猛的看向手中的文件,里面的数字又开始模糊,今天的第三次。
“老板?您没事吧?”刘浩哲暂停汇报,关切地问道:“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刘浩哲的声音忽远忽近,额角开始钝痛,搅的他头疼欲裂,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没事,继续。”谢承强打精神,看向投影屏幕,报表的数字突然扭曲起来,像一群黑色小虫在爬动。
手里的文件被他捏出褶皱,闭眼再睁开,幻觉刚消失,又再次出现,“啪。”文件被谢承丢在地上。
刘浩哲担忧:“老板,需要我叫医生吗?”
“不用。”
一股甜腻的腐臭味突然窜入鼻腔。谢承的呼吸一滞——那是腐烂的栀子花气味。
“你有闻到栀子花香吗?”谢承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刘浩哲看了圈办公室——极简风格的办公室里除了冰冷的金属家具,就只有角落里那株半死不活的绿萝。
办公室里根本没有花,最近的花店也在三十层楼下。
“没有,应该是......有人在茶水间泡的花茶味?”他的尾音上扬,自己也不确定这个解释。
谢承疲倦的撑着脑袋,做了个让他出去的手势:“你先去忙吧,我缓会。”
“等等……帮我把姜郅叫来。”
“好的。”刘浩哲退出总裁办公室,轻轻的合上门。
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姜郅:【姜总,老板让你过来一趟。】
姜郅:【什么情况?】
刘浩哲:【老板状态不太对,突然问我有没有闻到一股栀子花香,他花粉过敏,我们都不会带花来公司。】
姜郅立刻回复:【我现在过去。】
姜郅看着“栀子花”,立即放下手中要签的合同文件:“你考虑考虑吧,要不要签,有事先走了。”
谢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姜郅推开门,身上还带着室外的热气,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
一眼就看到憔悴的谢承,他整个人陷进椅背里,西装外套己经被冷汗浸透。
姜郅走近:“怎么回事?现在还能闻到吗?”
“腐烂的香气越来越浓。”声音很轻。
“和她葬礼那天,墓园里堆成小山的白色花束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谢承神情恍惚,接着道:“我还看见十五年前那个雨天,她墓碑前的栀子花被暴雨打得支离破碎,问我为什么留她……”
姜郅打断他:“今天就飞瑞士!”
“公司IPO在......”
“去他娘的公司!"姜郅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翻了笔筒。“能不能安心先治病?你就不该回国!这破公司离开你照常运转,别没搞死他们,自己先一了百了!”
谢承缓慢地眨了下眼:“我有数。”
“你他妈到底要不要命了?实在不知道你撑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超人?”
突然想到件重要的事:“所以,那天你根本不是意外。”姜郅突然说,声音发紧,“你是真的想跳下去。”
“你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办公室陷入片刻的死寂。
想到那天的情形,谢承神情微怔,“后面清醒过来,没想跳,是个意外。”
“我查过了。"姜郅从手机调出一段监控录像,"天台门锁是被你暴力打开的。你站在那里整整十七分钟,整个人状态就很不对,从那天开始对吗?
“你不去做侦探可惜了。”
谢承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腕上的疤痕。那道疤像一条苍白的蜈蚣,蜿蜒在动脉上方。
姜郅:“你还挺能瞒,老爷子手中的资产 不急于一时,先去治病吧。”
谢承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又要下雨的节奏:“你知道老宅那个算命的说的话吗?他说我会在三十岁前死于非命,除非......”
“除非有个命格够硬的人拉你一把。”姜郅冷笑,“那神棍收了谢家多少钱?这种拙劣的心理操纵——”
“不管真假,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谢承说的有些悲凉:“帮我查查黎听知吧。”
“你觉得神棍说的那个人是黎听知?”
谢承缓缓道:“很巧合不是吗?‘一天见三次面,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那个老头的原话。”
姜郅不可置信:“你真的要信?你不是最不相信的吗?黎听知巧合罢了。”
谢承笑着看他,面容苍白:“也许吧,帮我查查吧,还有……你今天的话有些密了。”
姜郅气的难受,瘫旁边的沙发椅上:“我当然得多说几句,等你糊涂时,能想起来走回头路,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憋着股和人同归于尽的劲。”
“别瞎猜测,我惜命。”
鉴于他之前一系列作死行为,谢承说的话,可信度为零。
“我帮你查她,最好是能像那个老头说的一样,能有那么一个人拉你一把,让你走出来。”
谢承被姜郅盯着难受,摆摆手示意投降,“忙完这段,我就去找他看病。”
姜郅叹了口气:“谢家那对母子巴不得你死,顺其自然的继承老爷子的股份。你死了他们顶多在葬礼上假哭两声,转头就开香槟庆祝。"
“气死你!”
谢承失笑:“你说得对,我得活的比他们长。”
回国的每一环都是算计,都是一种新玩法,把希望放某个人身上,不如期待他们玩的什么把戏。
谢承感到一股晕眩感袭来:“姜郅,我有点不对劲。”
“承哥!”姜郅声音忍不住拔高:“你在流鼻血……”
谢承的声音忽低忽高:“别叫救护车!——用我的车,别让医院留记录,别让谢家知……”话未说完,整个人陷入昏厥。
姜郅叫来刘浩哲,匆匆对他交代:“谢总去欧洲考察一个月。公司事宜你代为处理,无法拿准的问我。”
“好的。”刘浩哲退出去前,看了眼晕厥在沙发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