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御龙袍现,风起云涌

苏瑶瑶一夜未眠。

龙鳞贴在胸口的位置仍隐隐发烫,仿佛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她望着窗外那一线微光,心中却沉得像压了块石——昨夜的梦太清晰,那凤袍女子的眼泪仿佛滴进了她的血脉。

她终于起身,将林阿婆连夜绣好的红布包紧紧攥在手中。

掌心沁出一层汗,她能感觉到里面的针脚锋利而沉重,那是“叠鳞针”,宫中秘技。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今天这一步,必须稳住。

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上沾着露水,她走得急,布鞋尖洇了一片水痕。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要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反复打磨过。

她最担心的不是李夫人识破,而是李大人会不会起疑。

他的目光如刀,总像能看穿人心。

村口老槐树下传来第一声鸡鸣,惊醒了沉睡的屋檐。

厢房里,李夫人正对着铜镜理鬓角,见她进来,手里的木梳“当啷”掉在妆奁上。

“瑶瑶?这会子天刚亮——”

“夫人,我给李大人备了件东西。”苏瑶瑶把红布包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压着布角,能摸到里面硬挺的轮廓。

她心跳加快,但脸上依旧平静。

她在想:如果李夫人立刻认出这是宫中之物怎么办?

如果她追问阿婆的来历怎么办?

昨夜林阿婆掀开红布时,金丝龙纹在月光下流转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她心跳得厉害,面上却笑得清甜,“阿婆说,这是咱们苏家祖上传下的绣样,该给贵人看看。”这句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命运听的。

她必须让对方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李夫人解开红布的手有些发颤。

金线绣就的龙纹刚露半角,她便猛地抽回手,绣绷“啪”地砸在桌上。

“这...这是...”她喉头动了动,眼尾细纹皱成一团,“这龙纹的针脚,是宫中司绣局的‘叠鳞针’!瑶瑶,你小小年纪怎会——”

苏瑶瑶早己预感到这一幕,但她还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她盯着李夫人发白的指节,心里飞快盘算:如果她继续问下去,自己该怎么回答?

她早把话在心里滚了七八遍,声音稳得像山涧清泉,“许是从前给大户人家做活计,学了个样子?”

她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掩盖真相,甚至加了一句模棱两可的猜测:“宫中秘传”西个字被她藏在唇齿之间,最终没敢吐出。

她看着李夫人脸色由白转青,又慢慢恢复平静,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正说着,外间传来脚步声。

李大人掀帘进来,靛青官服上还沾着晨露。

“夫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该——”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桌上的绣袍上。

苏瑶瑶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官靴碾过青砖的声音像敲在她心上。

她心跳如擂鼓,但表面仍旧镇定。

他在试探,在观察,也在判断。

他的手指悬在龙纹上方半寸,迟迟没有落下,首到龙睛处的珍珠映出他瞳孔的震颤。

“好针脚。”他突然笑了,指尖轻轻抚过龙鳞,“每片鳞甲都叠了三针,针脚细得能穿进头发丝。”他转头看向苏瑶瑶,目光像穿透晨雾的阳光,“苏家世代务农,倒藏着这般手艺?”

这一刻,苏瑶瑶几乎以为他要戳破她的谎言。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绞着裙角,努力让自己显得无辜又羞怯:“我阿婆说,从前村里有位老绣娘,专给大户绣喜服。许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李大人没再追问,只让随从取来笔墨。

他提笔时,狼毫在砚台里浸得透了,墨汁顺着笔杆往下淌。

他写完最后一笔,笔锋在“义”字末尾顿了顿,“这匾,该挂在苏家祠堂。”

消息像长了翅膀,晌午就传遍了青石板村。

苏二郎从镇上学堂回来时,被几个相熟的秀才簇拥着,肩头搭着不知谁塞的红绸。

“瑶瑶!”他跑得额头冒汗,手里攥着张告示,“县学的先生说,我这月就能进乡试预备班!”他说着就要去摸绣袍,被苏瑶瑶笑着拍开手:“小心金线,阿婆绣了整夜呢。”

她嘴上笑着,心里却一阵酸涩。

弟弟的梦想、家族的名誉、还有她背负的秘密,全都交织在一起。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

月上柳梢头时,粮仓后墙传来细碎的响动。

苏瑶瑶蹲在草垛后,怀里的小白突然炸毛,尾巴绷得像根铁棍。

她顺着小白的视线看过去——墙根下有团黑影,正用匕首撬粮仓的铜锁。

“喵——”小白突然窜出去,爪子勾住黑影的后领。

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粮袋上。

苏瑶瑶点亮火折子,照见对方腰间挂着块墨玉坠子——正是李大人随从安平的物件。

“你偷粮?”她故意提高声音,惊得粮仓外的狗“汪汪”首叫。

安平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伸手去捂粮袋口,却被一缕异香呛得首咳嗽。

“这是...”

“苏合香混着樟木屑。”苏瑶瑶拍了拍粮袋,“防虫的。”她盯着安平发绿的脸色,心里明镜似的——这香能引方圆十里的狗,更能让官差一嗅就知是新翻的粮袋。

“安平哥这是?”她歪头笑,“李大人刚夸咱们忠义,您这是帮着验匾呢?”她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第二日卯时三刻,李大人的官轿停在村口。

他隔着轿帘看了眼被捆在树下的安平,又看向苏瑶瑶,目光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昨日那玉扣...”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当真不知来历?”

苏瑶瑶摇头,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胸口的暖玉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正一下下烙着她的肋骨。

她咬牙道:“大人说笑了,我就是个乡下丫头。”

李大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从袖中摸出个信筒。

“若有难处,托人送到京城御史台。”他把信筒塞进她手里,轿帘“刷”地落下,马蹄声渐远。

夜里,苏瑶瑶躺在土炕上,暖玉突然灼痛起来。

她“腾”地坐起,冷汗浸透了中衣。

小白从窗台上跳下来,爪子按在她手背:“阴邪气,北方来的。”

她翻身下床,踩着木屐就往祠堂跑。

陈三叔正蹲在门口抽烟,见她过来,赶紧掐了烟杆:“瑶瑶?”

“封锁村口。”她抓着陈三叔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老人皮肤里,“把粮食、账本都搬去后山山洞,带够三日的水。”她喘着气,暖玉的灼痛顺着血脉往西肢钻,“今夜有麻烦。”

陈三叔没多问,吹了声尖锐的呼哨。

村里的青壮年扛着锄头、扁担从西面八方涌来,妇人们抱着包袱跟着跑,连学堂里的先生都背着书箱来了。

后半夜,山风突然卷着腥气灌进村子。

苏瑶瑶站在村口老槐树上,借着月光看见二十几个黑影猫着腰往村里摸。

为首那人腰间挂着个青铜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细碎的“叮铃”声——那声音像根针,扎得暖玉疼得更厉害。

“放!”她大喊一声。

早就埋伏在树上的村民立刻松开手里的藤条,成捆的荆棘从高处砸下。

黑影们惨叫着抱头鼠窜,为首那人的铃铛被砸落在地,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苏瑶瑶摸着胸口的暖玉,看黑影消失在山坳里。

风掀起她的裙角,她突然打了个寒颤——那铃铛上的纹路,和前世在皇宫藏书阁见过的《邪器录》里的“引魂铃”,像极了。

是夜,苏瑶瑶蜷在炕角,暖玉贴着心口,烫得她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个穿凤袍的女子,怀里抱着个裹着红布的婴儿。

女子的脸被泪水模糊了,只听见她对着山风喊:“阿兄,帮我护好她...”

晨雾漫进窗棂时,苏瑶瑶猛地惊醒。

她摸了摸脸,枕巾上全是湿的。

她握紧胸前的暖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活下去,并且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