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从云翳中探出半面残妆,将焦土遍野的战场染成泼墨画卷。万劫剑斜插在琉璃化的山岩间,裂纹中渗出的金红液体蜿蜒如活物,在月光下凝成蛛网状的脉络,恍若大地被剖开血管。
#### 暗潮涌动
苏璃倚着半截青铜断柱喘息,指尖抚过发梢凝结的血晶。这些细碎的晶体竟在掌心萌发嫩芽,绽放出妖异的曼珠沙华。花蕊中渗出玄冥海特有的咸腥,令她想起幼时见过的潮生祭——三千鲛人捧着珊瑚瓮,将月华酿成蚀骨的毒。
"小心!"张尘的暴喝惊碎死寂。琉璃地面突然龟裂,裂缝中涌出幽蓝的潮水,裹挟着腐烂的海藻与苍白骨殖。浪尖上立着玄纹黑袍的老者,衣摆翻卷间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铃舌竟是半截人指骨。
潮水漫过焦尸的刹那,那些残躯竟抽搐着站起。被晶虫蛀空的眼窝里游动着荧光水母,胸腔成了寄居蟹的巢穴。老者轻摇骨铃,亡者喉间便涌出黏腻的歌声,似塞壬混着葬海者的呜咽。
#### 剑鸣沧海
万劫剑感应杀机,自岩中震啸而出。张尘握剑的瞬间,裂纹中的金红液体突然沸腾,顺着剑纹爬上手臂。血管在皮下暴起如虬龙,瞳孔分裂出野兽般的竖线:"装神弄鬼!"
剑锋劈开潮墙,蒸腾的水雾中乍现万千剑影。老者嗤笑着捏碎珊瑚瓮,瓮中窜出三丈长的玄冥水虺。这恶蛟额生独角,浑身鳞片开合如嘴,每张鳞下都嵌着挣扎的溺亡者面孔。
水虺摆尾掀起浊浪,浪中鬼手如林。张尘踏浪疾行,万劫剑斩断的鬼手却化作剧毒水蛭,吸附在伤口吮吸剑意。苏璃忍痛掷出银针,针尖燃起苍蓝魂火,在浪涛中炸开净化的漩涡。
#### 月下惊变
老者突然割破手腕,黑血坠海即生异变。潮水凝成十二尊无面神将,手持珊瑚戟结阵围攻。张尘的剑势渐乱,金红液体己蔓延至脖颈,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苏璃咬破舌尖,以精血在琉璃面画出禁咒:"以吾为祭,唤潮灵!"
海啸般的轰鸣自地底传来。初代冢主封印的青龙残魂破土而出,却己被玄冥秽气侵染成墨色。龙角挂着青铜锁链,链上悬满历代潮生祭的童男童女尸骸。龙瞳锁定苏璃,涎水落地腐蚀出丈宽深坑。
#### 绝境焚心
张尘的视野被血色浸透。万劫剑不受控地刺向青龙逆鳞,金红液体在剑尖凝成妖星。龙血喷溅的刹那,海底升起七根青铜柱,柱面浮雕刻着初代冢主剜心的场景。老者狂笑着跃上龙首:"多谢小友助我解封镇海柱!"
苏璃扑向最近的铜柱,发间银簪突然暴长如剑。簪身浮现蝌蚪状的古篆,竟是失传的《镇海诀》。她以身为笔,在柱面疾书血咒,每写一字便衰老一分。张尘目眦欲裂,万劫剑贯穿龙颅首取老者,却被暴涨的秽潮震飞。
#### 潮退留痕
七柱崩塌的轰鸣中,青龙残魂化作黑雨倾盆。老者断臂遁入虚空,余音混着血腥:"玄冥海恭候红湮之主..."潮水退去处,焦土上留下蜿蜒的盐晶,如巨蟒褪下的死皮。
苏璃跌坐在血泊中,青丝成雪。张尘颤抖着抱起她,发现少女后背浮现玄冥海图腾——那尾鲛人眼眸处,正是他剑锋残留的金红妖星。万劫剑突然发出悲鸣,裂纹中睁开第十枚血瞳。
千里外,被月光镀成银蓝的海面上,无数青铜棺椁正随暗流漂向断剑崖。棺中沉睡的鲛人颈间,皆系着与苏璃相同的玄冥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