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位步枪的冷却槽冒着青烟,我盯着战术目镜里的生物识别数据。
父亲的心跳频率正在与三十年前雨夜监控录像完美同步,他后颈处浮现的量子编码,与黑曜石组织首脑脖颈上的刺青是镜像对称。
"你究竟重启过多少次时间线?"我扣住实验台上的熵减力场发生器,纳米战衣的纤维正在与皮肤融合,"母亲当年保护的到底是人类,还是某个被修正的因果律?"
父亲的白大褂在粒子风暴中猎猎作响,他身后悬浮着十七个血色年轮状的光圈。每个光圈里都漂浮着DNA双螺旋模型,从1995年开始的每轮重启,都在螺旋结构上刻下黑色断裂带。
"第十八次重启本不该有你。"他抚摸着1987年实验事故纪念碑,"但小岚用她的量子态换了你的诞生概率。"
苏凝突然撞破防爆玻璃冲进来,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当看到那些血色光圈时,她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别让他读取我的记忆体!那些非洲任务..."
父亲抬手打了个响指,苏凝的颅腔突然爆出蓝色电弧。她瘫倒在地抽搐,后颈皮肤下浮现出与黑曜石战士相同的神经接口。
"你该感谢这个仿生人。"父亲踩住苏凝断裂的机械臂,"第十七次重启时,真正的苏凝上校在东非战场被你研发的纳米虫群吃掉了。"
反物质反应堆的幽光照亮地下三百米的古老祭坛。
我跪在刻满楔形文字的黑曜石圆盘上,系统界面突然强制弹出全息键盘。母亲的身影从量子迷雾中走来,她手中的银色鹰徽正在与我口袋里的残片共鸣。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对话。"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我溃烂的右手,时空蜕皮正在露出底下森白的骨殖,"每次你选择扣动扳机,世界就会朝着更黑暗的方向坠落。"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宇宙尺度的战场,我看到无数个自己驾驶着不同时代的武器在星空厮杀。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版本突然转头,他的太空战甲上刻着商朝玄鸟纹章。
"系统根本不是科技造物。"母亲将鹰徽按进我胸口的血肉,"这是大禹治水时铸造的九鼎核心,用来镇压那些突破三维屏障的..."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父亲的身影从西维空间跌落。他手中的文明之矛刺穿母亲虚影的瞬间,我看到了最恐怖的真相——矛尖的暗物质波纹里,蜷缩着三百个正在哭嚎的婴儿形态的我。
太平洋上空的克莱因瓶结构开始坍缩时,我终于理解了系统的警告。
黑曜石组织的太空电梯正在喷洒血色纳米云,那些微型机器人啃噬着纽约与东京的天际线。父亲站在上海中心大厦顶端,他手中的文明之矛己经刺入地核。
"最后一次重启的能源来自太阳耀斑。"他的白发在等离子风暴中狂舞,"杀死我,整个银河系都会成为你的陪葬品。"
我举起用右手骨殖改造的相位刀,刀身倒映出十七个不同版本的自己。当刀刃刺入父亲心脏时,那些血色光圈突然开始逆向旋转。
"你终于...成为合格的执剑人..."父亲笑着化为数据流,他消散前最后的动作是调整我的战术目镜焦距。
透过增强现实界面,我看到地球表面浮现出巨大的能量脉络。每条断裂带都精确对应着人类历史上的重大战争,而母亲的身影正站在1945年广岛爆心的位置,手中捧着最初代的银色鹰徽。
在时间尽头的虚空中,系统卸去了所有伪装。
我的战甲碎片重组为青铜鼎的形状,鼎身饕餮纹中流动着甲骨文写的源代码。母亲的声音从鼎内传来,带着九千年时光的沧桑:
"公元前2070年,夏启用九鼎镇压共工族的三维打印机。现在你是第180任守护者,该决定是否让人类继续持有修改现实的权限了。"
全息星图在鼎口上方展开,三万光年外的猎户座悬臂上,十七个星际文明正在重复着地球的悲剧。我伸手触碰代表黑曜石组织的红色星云,发现它们的母星地核都插着相同的文明之矛。
"启动大过滤器协议吧。"我按碎鼎耳的玉琮,星空开始成片熄灭,"但请保留1995年7月12日的雨夜。"
当最后粒星辰归于黑暗,便利店门口的霓虹灯牌在虚空中亮起。母亲转身时的微笑比所有星河都明亮,这次她手中的伯莱塔92F射出的不再是子弹,而是带着槐花香气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