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肩发浑身一抖，张口就说，“就在我的包包里，这孙子骗我说值二十万，还说是古董级的，大骗子！”
秦海东从女人脖子里挂的包里翻出一支笔，递到郑一凡手里，“是这支吗？”
郑一凡拿在手看了看，“对，就是这支！八十年代纪念款。”
“价值多少？”
“对我而言，是无价之宝！”
“市场价值呢？”
“也就几十万吧，但不是市场价，是收藏价。”
“能具体点吗？”
“不低于三十万。”
“小郑，记录：被盗物品价值三十万，括弧收藏级！
郑老师，这支笔暂时还不能还给你。如果您要起诉的话，这是法庭证据，可能还需要专家鉴定。”
“找回来就好，我别无他求。”郑一凡平静说道，满脸淡然。
“那好，等案子结了，您签个字就可以领回去了！放我这儿，磕了碰了我可赔不起！”
郑一凡笑笑，没做声。
证据确凿，价值不菲，披肩发愣了，杨家继傻了，杨世雄也像斗败的公鸡，心里突突起来。
秦海东回到女人面前，“关于这支笔，你的杨大少没撒谎，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大傻叉！
现在可以确定，这是被盗赃物，价值三十万。如果是盗窃所得，属于数额特别巨大。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可以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最后确认一下，这支笔是从哪儿来的？”
披肩发答道：“是杨家继给我的，我小姐妹可以作证，真不是我偷的。”
人证有了，证据链成立。秦海东拿着笔，顺口调侃起来。
“哟！这倒是个意外，从事你们那个行业的也喜欢派克笔！可惜了！”
“我不是鸡，我有师大毕业证，真的！”
郑一凡吼道：“闭嘴！恬不知耻，我们师大没你这种人！”
秦海东摆摆手，“有证没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自己得想明白了。
是你的拿着，不是你的，千万别生贪念。一个贪字毁了多少人，贪恋荣华富贵，贪图一时享乐，甚至贪财害命，迟早会有牢狱之灾！”
秦海东现场说法，话中有话，听得杨家继双腿开始打颤，不由自主的看向杨世雄。杨世雄低头捻着手上的钻戒，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他己领教了几个人的厉害，说错一个字就能扯上一个罪名，还是先明哲保身吧！
证据拿到了，披肩发己经没留下的必要了。
“在笔录上签上你的名字，你可以走了！”
披肩发怔了一下，刚还担心走不掉，秦海东一发话，赶紧走到小郑跟前，在指定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王过来，打开手铐，“干嘛非要跟魔鬼混，找份儿体面工作，做个人吧！”
女人捡起地上的包，拍拍屁股走了。
秦海东走到杨家继跟前，“杨家继，人证物证俱全，事实清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偷，我是大白天拿的，张主任可以作证！”
“噢，张主任，哪个张主任？”
“就是学校后勤主任，他当时也在。”
“他允许你拿了吗？”
“他不让我拿，我硬拿的。”
“哦，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财物保管人实施使用暴力、胁迫或其他方法，强行将公私财物抢走，即为抢劫罪，罪加一等！”
几句话下来，犯罪性质又变了。法盲可悲啊，自己把自己卖了还自以为很聪明。
“光天化日之下实施抢劫，这学校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秦海东换了角度，继续趁热打铁，把人从育翔赶出去。
“我要是在校师生，就去告校长公私不分、任人为亲、祸害师生，起码得定个渎职罪！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和这所学校的校长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和他没任何关系。”杨家继梗着脖子否认。
“那就是和校长的上级，或者上级的上级有关系喽！关系很硬嘛，怪不得这么嚣张！
你以为学校是你们家的啊！你以为法律是给别人定的啊！你以为没人管得了你呀！你家也不是法外之地，触碰法律红线照样被电死！
对了，还有你那毕业证书，伪造学历也是违法的，录用你的人也可以按渎职罪论处。谁给你办的入职手续？”
秦海东步步深入，层层加码，背后的东西才是他想要的。
“我自己考的，公示过的。”
“干嘛要强调自己考的呢？一条龙服务吧！雇佣枪手没少花钱吧？打点考官没少卖人情吧？雕虫小技，跳梁小丑。
找个煤窑搬砖都比这自在，干嘛非要往知识分子堆里钻呢？这回现够眼了吧！不学无术，还滥竽充数，怎么不找块儿豆腐撞死，省的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儿的丢人。”
“说正事儿，别扯远了！”姚向东摆摆手，打断了秦海东的盘问加嘲讽。
“是！”
“盗窃嫌疑人杨家继，我最后问你一遍：这支笔是偷的还是抢的？”
“我没偷！我就是没偷！”
“既然你坚持自己的说法，那我就好好给你普及一下法律常识！王警官，带抢劫嫌疑人回所里继续审问，请学校张主任作证，查实其抢劫过程！”
杨世雄终于坐不住了，冲过去抬腿就是一脚，“不识抬举的东西！承认是偷的不就完了吗？还自己找死！”
见杨世雄动了，姚局长的话也跟上了。
“杨董这就过啦！嫌疑人是学校职员，怎么处理是学校的事儿，不需要您动手！再动手就涉嫌侵犯人权了，盗窃犯在定罪之前也有人权的，任何人不得侵犯！”
杨世雄软了，“姚局长，卖我个面子，让我把这小子带回去教育，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学校。”
“这不妥吧，您一个著名企业家，给这么个小混混儿求情，非亲非故的，我也不好开这个口子啊！”
姚向东打起了官腔。杨家继这种小虾米，不值他浪费时间，但杨世雄出面力保，除了亲属关系，说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惜没有任何证据。
“这是我一个本家侄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没教育好我有责任。
这样，学校大门我重新建，受伤学生医药费我加倍赔偿，再给学校捐一百万，改善学生食堂。您看呢？”
杨世雄无奈，只好承认了和杨家继的亲属关系。他隐隐感到面前的几个人不好对付，几个回合下来连自己都难以招架，就杨家继那两下子根本不是对手，一旦落入他们手里，万一扛不住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先保下来再说。
平衡了一下利弊，杨世雄一张口，就把捐款额度提高到了一百万。
与此同时，姚向东也在思忖，赃物己经追回，杨世雄答应赔偿，还用捐款的老套路转移视听，这是要力保。
凭现在的人证物证，足以给杨家继定罪，但定罪容易执行难。以前江鹏的人犯了案，可一到了审判环节，总有方方面面的人出面，公检法司，甚至市里、省里都有人打招呼，连何书记、齐市长都头疼，大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罪犯逍遥法外。
这背后的网太大了，无处不在，处处掣肘，令他这个一向嫉恶如仇的公安局长也束手无策。这张网不破，正义难以真正落地。今天拿得下杨家继这个小喽啰，可还是动不了杨世雄。
来的路上齐市长还提醒，杨世雄是省人大代表，又是本市利税大户，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时一定要慎重，务必拿到到充足的证据。
先放长线吧，或许可以钓到大鱼。一旦有机会，连鱼带网一块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