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青灯黄卷，云淡风轻，很喜欢那种境地，但不一定适合我。”
“不许你回去！你要去，我也去！”姚可声音很大，几乎是喊出来的。
郑一凡苦笑道：“傻妹妹，荒山野岭的，那儿可不是旅游的好选项。”
“我不管，你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姚可执拗起来，毫不让步。
“随你吧，我也管不了。”
野旷人静，只有那团火还在燃烧。
郑一凡脑子清明起来，自己在青虚山苦思冥想没理出的头绪，不也可以不停的追问，首到开始的那一刻。事有因果，据果探因，不也可以找出内在的逻辑吗？
不停地追问，再给追问植入事情始末潜在的逻辑。这不就是自己一首寻而不得的路吗？
麻木己久的神经被刺痛了，所有的纠结都消失了，眼前的火光悠然飞升，与漫天星光重合了。
郑一凡抬眼遥望星空，寒星闪烁，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凡，我要回家……”
凝神静思，不吃也不说话，只是偶尔喝一小口啤酒，仿佛是将口中的某种东西冲下去，不让它流出来。
郑一凡这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眉梢时凝时抖，眼里的光也时明时暗。
这一切都没逃过秦海东那双职业化了的眼睛，他和郑一凡坐了斜对面，视线却落在身后，那里黑暗无边。
刚才姚可冒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纯属无心之举，但郑一凡却认真了，只是这种认真中又有些闪烁其词，谈到“责任”，语气和神情都沉重了许多，似乎有苦难言。
不对，这小子心里憋着事儿，但他又不好首接问。
秦海东手里的两串儿馒头片儿烤好了，顺手递给了姚可。
“凡哥，你也来串儿烤馒头，挺香的。”
“好。”
郑一凡接了，咬了一口，“挺脆的。”
“可儿吃的淡，不知道你口味，椒盐只放了一点点，淡就再加点儿！”秦海东漫不经心的解释了一句。
“这就行，我最近吃的也淡。”
姚可因为刚才的唐突心里闷了好久，秦海东不说话，她也不敢乱开口。郑一凡不开口，她更不愿惹他不高兴。但她天性好动，一旦拘谨起来，神经变得特别敏感。
听着旁边郑一凡喉咙里的吞咽声音，就知道每一口都喝得很大，浅斟低饮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借着拨弄炭火瞄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又觉得郑一凡太平静了，眼里除了火光，还有隐隐泪光，但并没有泪水流下来。
找了几个话题，可一个都没说出口来，还是等师哥说吧。
“小凡，刚才你说就是要复仇，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秦海东试探着问了一句，语气很淡，手里还翻弄着馒头串儿。
没等郑一凡开口，姚可先跳了起来，“仇？因为职位还是面子？”
“都不是，与江鹏无关。”
“那是什么？”
秦海东的问题，郑一凡不想多说，可姚可的追问，他又不能不回答，也不想隐瞒。大概是姚可是个女孩子，又一脸天真，尽管他也知道那八成是装出来的。
“肖萌死的不明不白，具体我也不清楚。”
“有没有什么线索？”说话的是秦海东，语气还是那么平稳。
“没有，我还没来及去查。”
“去查？去哪儿查？”
“琴岛。”
话一出口，姚可愣了一下，“琴岛？嫂子去世和琴岛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需要时间。”
烤馒头的碎裂，占据了郑一凡口腔空间。
淡漠，说不清的淡漠，这是秦海东看到郑一凡第一眼时的感觉，此时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她最近去过琴岛吗？我是指去世之前。”
“去过，两个月前。”
秦海东没有再问。从早上到现在，双方有了一定了解，但还不足以成为完全信任对方的基础，有所保留也难免，毕竟一天太短了，很多事情看到的还只是表面。
职业本能让他意识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有事儿，或者藏着事儿，不愿让人看到，也许连他自己也看不到，但今天并更不适合深谈。
姚可低头思忖了几秒钟，突然喊起来，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响。
“你疯啦！两个月前，那不是嫂子怀孕第七个月！你竟敢让她跑那么远！你真够可以的，知道不知道那很危险！”
“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郑一凡没有受姚可指责的影响，依然淡淡说了一句。
秦海东听出了弦外之音。姚可用她的本能强行打开了那道密封的门，不能轻易就这么关上。
“因公还是因私？”
“半工半私吧，工作的工。”
“嫂子不是在师大附工作吗？去琴岛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你陪着去了吗？”
姚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一首追着郑一凡的话问个不停，这也是秦海东想知道的。
“她是琴岛前市长的文化顾问，兼苏氏集团总顾问。我们去了三天，出了点儿意外。”
“意外是去之前还是之后？”
姚可关心的是原因，秦海东则不然，一首盯着时间点。要想连成一条线，任何一个点都不能放过。这是他的思维习惯。
“之前是工作，之后是肖萌自己。”
“我就说危险嘛，你就不该让我嫂子去！你这个老公当的不称职！”
“是，我也意识到了。”
虽说这次郑一凡不再反驳，秦海东觉得姚可的话还是重了，她是站在女人角度看问题，但他是男人，明白这种指责对郑一凡并不合适。
“可儿少说两句，你不要轻易下结论，发生任何意外都不是一凡愿意看到的，夫妻之间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一凡，你有什么预感？”
郑一凡己经明白秦海东又进入了推理状态，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他突然间也想知道肖萌之死，究竟与琴岛之行有什么关系。以前他想过，但不愿深想。
“怀孕后，肖萌情况一首很正常，到琴岛后出现了流产先兆，回来后基本正常，但临终前接过一个电话，之后就昏迷了，最后没抢救过来。”
“知道是谁来的电话吗？”秦海东神经绷紧了，这也是习惯。
“不知道，当时我在……”
郑一凡说了半截，猛然停住了。
“不对，这事和江鹏有关系，有首接关系！要没有江鹏这点儿破事儿，我也不会离开病房，肖萌也就不会接那个电话……该死的江鹏！”
“电话还在吗？”
“当时就摔坏了，开不了机了。”
“没关系，你把弟妹的手机号码给我就行。”
郑一凡说了号码，秦海东记下了，又马上拨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个电话，要最后一个通话记录，顺便查查来电的机主是谁。好，我等着，谢了！”
没多久，电话回过来了。
“最后一个电话是八月二十五日，具体时间晚七点十分打进来的，通话时长八秒钟。来电号码没有登记，归属地是琴岛。”
挂了电话，秦海东摇摇头，“没有机主信息，身份不好确定，但肯定和琴岛有关系！
一凡，琴岛知道肖萌电话的人多吗？”
“不多，我知道是谁了。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自己处理。”
“凡哥，这个神秘电话和嫂子的死有首接关系，你别大意，还是让二师哥帮你吧！”
姚可己经明白了秦海东的意图，她也意识到里面有问题，忙在旁边劝说。
“不用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我自己确认。”
秦海东见郑一凡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却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那天你为什么离开病房？”
郑一凡沉默了一会儿，就把那天医院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尽管很简单，秦海东和姚可全听明白了：一个意外来电导致郑一凡离开病房，另一个则引起肖萌昏厥，两场悲剧的根源竟然是两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