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列车在废弃轨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小满透过布满裂痕的车窗，看见锈迹斑斑的“霍氏基因实验室”标牌在月光下闪烁。霍沉舟的掌心始终护在她后腰，骨爪收进皮肤时留下的淡淡血痕，正与她颈后的胎记形成某种隐晦的共鸣。

“到了。”他的声音比在仓库时更沙哑，却多了份属于人类的温柔。车门开启的瞬间，消毒水混合着腐殖质的气味扑面而来，楼梯尽头的防爆门半开着，露出里面蓝光闪烁的控制台，以及墙面上用血写的大字：“别相信第7号培养舱”。

小核桃在怀里动了动，腕间的银灰色纹路突然亮起，精准地指向走廊尽头的电子屏。林小满注意到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监控录像：三个月前的婚礼现场，她穿着婚纱站在祭坛前，而霍沉舟的背影正对着镜头，后颈的黑色纹路在礼服下若隐若现——那是他第一次完全变异的时刻。

“沉舟，你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尸王？”她按住他冰凉的手腕，触感像覆盖着层极薄的鳞片，“所以才提前在小核桃身上植入融合基因，用我的胎记作为激活代码。”

霍沉舟没有回答，只是领着她走向实验室深处。经过第3号培养舱时，玻璃舱内的液体突然沸腾，里面漂浮的类人型生物猛地撞向玻璃，灰白色的皮肤上布满与小核桃同款的纹路。林小满认出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实验室助理，此刻正用充血的眼球盯着小核桃，喉间发出含混的“妈妈”。

“它们不会攻击你们。”霍沉舟挡在她身前，骨爪轻轻叩击培养舱的电子锁，“所有融合了蝴蝶基因的实验体，都会本能保护胎记持有者。”他指向舱壁上的实验日志，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03号实验体成功唤醒父系尸王基因，母系蝴蝶基因呈显性压制。”

小核桃突然伸出小手，掌心贴在培养舱玻璃上，银灰色纹路与舱内生物的黑色纹路形成光桥。林小满看见助理的瞳孔短暂恢复清明，甚至对着孩子露出微笑——那是人类才有的温柔表情，却在两秒后被丧尸的嘶吼取代。

“他还有救。”她抓住霍沉舟的手臂，发现他的皮肤在接触到小核桃的光芒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蝴蝶基因能抑制病毒，而小核桃的存在，能让感染者短暂找回人性。”

霍沉舟的喉结滚动，突然转身走向控制台，调出一组基因对比图：“这是你父亲二十年前的研究，蝴蝶基因的真正作用不是抵抗病毒，而是驯化 它。当年实验室爆炸，只有你和你母亲活下来，因为你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最纯净的蝴蝶基因。”

屏幕上闪过老照片，年轻的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她，襁褓上绣着与小核桃同款的银杏叶图腾。林小满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去实验室找沉舟，他会带你看蝴蝶破茧。”原来所谓的破茧，从来不是消灭病毒，而是让人类与病毒共生。

警报声突然响起，防爆门外传来联盟军的脚步声。霍沉舟猛地将她推进密道，却在触碰到她后腰的蝴蝶纹身贴时顿住——那是他送她的结婚礼物，此刻正在发出与实验室核心共鸣的银光。

“带着小核桃去地下三层，那里有基因库。”他的骨爪划过控制台，调出一张地图，“我需要启动自毁程序，拖延时间。”

林小满抓住他的手腕，婚戒在蓝光中闪烁：“不，我们一起走。你的基因能控制丧尸群，他们追不上我们。”她看见他眼中的挣扎，突然想起仓库里他为她挡住子弹的场景，“你说过怕伤害我，但你一首在保护我，从婚礼那天到现在，从未变过。”

霍沉舟的瞳孔在猩红与浅褐间快速切换，最终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走楼梯，别坐电梯。”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地下三层的密码是你生日，那里有给小核桃的……”话未说完，防爆门被爆破弹炸开，探照灯的光束瞬间笼罩整个实验室。

联盟军的枪口对准他们时，霍沉舟突然张开双臂，后颈的图腾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所有士兵的防毒面具镜片同时碎裂，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同伴正从背后袭来——那些被霍沉舟召唤的丧尸群，此刻正沿着通风管道涌入实验室。

“跑！”他推着她冲向密道，自己却转身迎向联盟军的炮火。林小满抱着小核桃跑下楼梯时，听见身后传来骨骼裂变的巨响，以及霍沉舟用人类语言喊出的最后一句话：“我爱你，从来都是。”

地下三层的基因库比想象中宽敞，环形货架上摆满标着“蝴蝶计划”的金属盒。小核桃在接触到中央培养舱时突然挣扎，腕间的纹路投射出全息影像：三个月前的霍沉舟穿着白大褂，正在调试培养舱内的液体，镜头扫过操作台，上面摆着她的基因检测报告，和半瓶标着“林教授遗泽”的血清。

“妈妈……”小核桃的手指指向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与他长相相似的胚胎，每个胚胎后颈都有蝴蝶状的光斑。林小满突然明白，霍沉舟早在婚礼前就用他们的基因培育了多个实验体，而小核桃是唯一成功融合的03号。

密道上方传来爆炸声，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林小满抓起最顶层的金属盒，里面装着父亲的研究笔记，扉页贴着她与霍沉舟的合影，背面写着：“沉舟的变异不是意外，是我用蝴蝶基因改写了他的染色体，就像当年改写你母亲的一样。”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拼凑出真相：霍沉舟主动感染病毒，是为了成为能与蝴蝶基因共生的容器，而小核桃的存在，是两个相爱的人，在用最危险的方式，为人类留下最后的希望。

当她抱着小核桃冲进地下车库时，看见霍沉舟正靠在改装的越野车上，风衣破破烂烂，却固执地为她留着副驾驶的车门。他的左脸有道新伤，却在看见她时扯出笑容——那个曾让她心动的、带着淡淡宠溺的笑。

“上来。”他拍了拍方向盘，骨爪在金属表面留下五道浅痕，“后面的丧尸群能拖住联盟军半小时，我们去郊区的安全屋，那里有你囤的蜂蜜柚子茶。”

越野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小核桃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睡着了，腕间的纹路与车载屏幕同步闪烁，显示着周围丧尸群的分布。林小满看着霍沉舟开车的姿势，突然发现他习惯性地用左手无名指勾着方向盘——那里戴着她刚给他戴上的婚戒，银戒圈在黑暗中微微发烫。

“沉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她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车窗上的雾气，画出小小的银杏叶，“你说蝴蝶的一生虽然短暂，却能跨越整个大陆，因为它们的基因里刻着回家的路。”

霍沉舟的视线在她颈后的胎记上停留半秒，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那时我就想，就算有一天我变成怪物，只要跟着你的胎记，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小满，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启动前，我看了眼监控，小核桃在培养舱里的影像……他的背后，长着蝴蝶形状的骨翼。”

越野车的灯光照亮前方的路，远处的废墟上，无数猩红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却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林小满摸了摸小核桃的后颈，那里平滑如初，却在她触碰时，浮现出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纹路——像蝴蝶的翅膀，正在慢慢舒展。

她突然明白，所谓的末日，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霍沉舟的变异、小核桃的诞生、她的蝴蝶胎记，都是命运早己写好的剧本，让他们在丧尸围城的世界里，成为彼此的锚点，成为人类与病毒共生的钥匙。

车载电台突然传来杂音，接着是清晰的人类女声：“这里是人类净化联盟总部，我们监测到蝴蝶基因携带者的信号……”话未说完，被霍沉舟抬手掐断。他看向她，猩红的瞳孔里倒映着车内暖黄的灯光：“害怕吗？”

林小满摇摇头，将手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感受着掌下隐约的鳞片与骨骼：“只要你在，只要小核桃在，我就不怕。”她指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安全屋，屋顶的太阳能板正在工作，窗台上摆着她囤的多肉植物——那是三个月前霍沉舟帮她选的品种，叫“蝴蝶之舞”。

越野车在安全屋前停下，霍沉舟下车时踉跄了半步，却固执地绕到副驾驶为她开车门。小核桃在梦中发出轻笑，腕间的银灰色纹路与安全屋门上的蝴蝶挂饰交相辉映，仿佛在宣告，这个被病毒侵蚀的世界，依然有地方能让爱与希望扎根。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实验室废墟里，第7号培养舱的电子锁突然发出轻响。浑浊的培养液中，一个与霍沉舟长相相同的身影睁开眼睛，瞳孔是纯粹的猩红，后颈的图腾比尸王的更复杂——那是病毒进化的终极形态，也是“蝴蝶计划”中，霍沉舟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备份。

风掠过废墟，卷起一张被烧焦的实验报告，上面“林小满”的名字旁，画着展翅的蝴蝶，而在“霍沉舟”的名字下方，写着：“共生体完成度97%，剩余3%，是她眼中的光。”

安全屋内，林小满煮着蜂蜜柚子茶，霍沉舟坐在地毯上陪小核桃玩积木，骨爪小心翼翼地拼出蝴蝶的形状。窗外，丧尸群的低吼声与风声交织，却始终无法打破这小小的、属于他们的温暖角落。

这一晚，没有人知道，在基因库的最深处，那瓶标着“林教授遗泽”的血清正在发光，而血清瓶身上的标签，除了蝴蝶图腾，还印着行小字：“致我的女儿小满，以及她的沉舟——末日不是终章，爱是。”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