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外的晨雾还未散尽，霍沉舟的骨爪突然在地面划出深痕。他猩红的瞳孔转向东南方，喉间发出低哑的嘶吼——那是丧尸族群特有的预警信号。林小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雾霭中浮现出数十个佝偻的身影，皮肤表面覆盖着结晶状的鳞片，在晨光里折射出诡异的虹光。

“是晶化丧尸。”霍沉舟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血清时效即将过去，他的人类形态正在崩溃，“联盟军给它们注射了强化剂，现在连小核桃的驯化能力都要小心。”

小核桃的银翼骤然展开，腕间纹路如电流游走。最前排的晶化丧尸突然停步，晶鳞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却在即将崩塌时，霍沉舟猛地按住孩子的肩膀：“别硬来，它们的核心是液态金属，你的能量会被反吸！”

林小满拽着背包带后退，手指触到父亲笔记里夹着的金属薄片——那是从实验室带出的蝴蝶基因芯片。芯片突然发出蜂鸣，与小核桃的翅芽产生共振，晶化丧尸的核心部位竟浮现出蝴蝶轮廓，液态金属开始凝固成蝶形纹路。

“它们在进化！”林小满惊呼，看着丧尸们陆续跪倒，晶鳞剥落处露出底下人类的皮肤，“蝴蝶基因在改写它们的病毒链，就像……就像给病毒加上了驯化程序。”

霍沉舟的骨爪己完全硬化，他挡在母子身前，却发现晶化丧尸们并未攻击，而是用残破的手掌在胸前划出蝴蝶形状。当最后一只丧尸倒地时，雾中传来皮鞋踩碎石的声响，穿中山装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胸前别着的蝴蝶胸针与实验室图腾完全一致。

“林小姐，别来无恙。”男人摘下墨镜，镜片后的左眼是机械义眼，“我是‘蝴蝶计划’第三实验室的研究员，代号‘银桦’。您父亲临终前，把小核桃的基因密钥托付给了我。”

林小满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却被霍沉舟按住。他的瞳孔在人类浅褐与丧尸猩红间交替，显然在凭借意志力对抗血清失效：“他……没有敌意，身上有陈教授的气味。”

银桦打开公文包，里面整齐码着十二支银蓝色血清，标签上标着“07号适配型”：“这是专门为霍先生准备的改良版，能延长人类形态维持时间。不过——”他看向正在啃咬晶核的小核桃，“我们需要小核桃的一滴血，激活天文台的基因锁。”

越野车的轰鸣从远处传来，联盟军的追击部队显然循着能量波动追来。银桦指向雾中若隐若现的老式吉普：“上车，天文台的防御系统只能维持三分钟。霍先生，您最好在血清失效前完成变身，那些机械猎犬对丧尸形态的敌意更低。”

吉普在坑洼的山路上颠簸，林小满从后视镜看见霍沉舟仰头注射血清，鳞片在月光与阳光的交替中时隐时现。小核桃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在掌心画了个歪扭的蝴蝶——这是他第一次用能力“写字”，墨色竟是混合着银光的黑血。

“到了。”银桦猛打方向盘，锈迹斑斑的铁门后，废弃天文台的圆顶在晨雾中浮现。铁门上方的浮雕己风化，但中央的蝴蝶图腾仍清晰可辨。小核桃的翅芽刚触碰到铁门，整面墙突然如液体般化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金属台阶。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自动亮起，墙壁上挂满与“蝴蝶计划”相关的全息投影。林小满在其中一幅影像里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将试管中的银蓝色液体注入培养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片段。

“您母亲也是初代实验体。”银桦递来一份加密文件，“当年陈教授发现，只有同时具备蝴蝶基因和丧尸病毒抗体的人类，才能孕育出真正的‘共生体’。您和霍先生，其实是计划中最完美的基因配对。”

霍沉舟突然按住太阳穴，血清带来的清明正在消退，后颈的图腾亮如白昼：“那些培养舱里的‘我’，都是……”

“克隆体，但保留了您的记忆碎片。”银桦指向监控屏，第7号培养舱的克隆体正在百公里外接驳联盟军的信号，“他被植入了保护程序，目标只有一个——确保林小姐和小核桃的安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警报声突然响起，实验室的合金门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林小满从监控看见，联盟军的机械部队正在拆解天文台外墙，带队的指挥官后颈处，竟生长着与霍沉舟相同的蝶形图腾。

“是融合失败的半成品。”霍沉舟的骨爪撕裂血清注射处的绷带，银蓝色血液滴落在地，竟凝结成蝴蝶形状，“他偷走了我的基因，但没有共生体的核心——小核桃。”

小核桃突然飞扑向观察窗，银翼与机械指挥官的金属装甲产生共振。林小满看见对方的机械义眼突然崩裂，露出底下正在晶化的眼球，而更惊人的是，指挥官的胸口竟嵌着半枚破碎的蝴蝶晶核。

“他在吞噬同类！”银桦惊呼，“晶核破碎导致病毒暴走，现在他的身体就是个移动的病毒熔炉！”

霍沉舟猛地扯下实验室的应急电源，黑暗中，他的瞳孔成为唯一的光源：“小满，带小核桃去中央培养舱，那里有基因共振装置。银桦，把所有血清注入能源核心，我来拖住他们！”

培养舱的蓝光映照着小核桃的银翼，林小满按照父亲笔记的指示，将孩子的手掌按在共振仪中央。仪器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全球地图，所有蝴蝶图腾标记的地点同时亮起——那是分布在各地的安全点，每个都藏着与小核桃相同的共生体胚胎。

“妈妈，痛……”小核桃第一次清晰地说出词语，腕间纹路如被拉紧的琴弦。林小满看见培养舱外，霍沉舟正与机械指挥官贴身肉搏，骨爪与金属碰撞溅出火花，而他的鳞片下，竟透出与小核桃相同的银光。

“他们的基因在共鸣！”银桦突然指着监控，第7号克隆体的定位正在飞速接近，“他来了，带着联盟军的终极武器——量子屏障，能切断所有基因共振！”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出现裂痕，机械指挥官的手掌穿透合金墙，指尖滴落的黑色黏液正在腐蚀金属。林小满将小核桃护在身后，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第7号克隆体破顶而入，他的后颈图腾比霍沉舟多了圈银环，手中握着的，正是能冻结基因能量的量子匕首。

“小满，闭眼。”克隆体的声音与霍沉舟分毫不差，却带着电子合成的冷感。他将匕首刺入机械指挥官的核心，量子能量瞬间冻结了对方的晶核，而自己的手臂也在接触的瞬间被冰层覆盖。

霍沉舟趁机将骨爪刺入指挥官的后颈，扯出半枚破碎的晶核。当两枚晶核在空中相撞时，整个实验室被银光笼罩，小核桃的银翼突然暴涨数倍，将父母和克隆体同时护在翅下。

“原来你们三个才是完整的共鸣体。”银桦看着培养舱内浮现的三螺旋基因链，“蝴蝶基因、丧尸病毒、还有人类的情感，三者缺一不可。”

克隆体单膝跪地，将量子匕首递给林小满，冰层正从他的指尖蔓延至心脏：“带着这个，去北极实验室，那里有能永久稳定霍沉舟基因的装置。记住，当北斗七星连成蝴蝶形状时，才能启动——”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身体化作漫天银蝶，每片翅膀上都刻着实验室的坐标。霍沉舟接住即将坠落的量子匕首，发现刀柄上刻着与小核桃翅芽相同的纹路，而克隆体消失前，眼中竟闪过一丝人类的温柔。

联盟军的撤退信号从远处传来，显然被刚才的能量波动震慑。林小满抱着小核桃走向霍沉舟，发现他的鳞片己完全褪去，后颈的图腾与克隆体的银环重叠，形成完整的蝴蝶形状。

“他把自己的能量分给了我。”霍沉舟摸着逐渐恢复体温的胸口，“现在我们的基因链彻底融合了，就像……就像他从来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小核桃突然指向培养舱的全息地图，北极圈的蝴蝶标记正在急速闪烁。银桦从废墟中捡起半张烧焦的图纸，上面画着与克隆体后颈相同的图腾，旁边用红笔写着：“当双生镜像重合，末日的茧终将裂开。”

离开天文台时，夕阳正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霍沉舟的骨爪轻轻圈住林小满的腰，小核桃的银翼蹭过他的脸颊，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闪避，而是任由孩子用翅芽触碰自己的嘴唇——那是人类父亲才会有的亲昵。

“沉舟，你说克隆体他……”林小满看着掌心的银蝶碎片，碎片正自动拼成“别怕”二字。

霍沉舟低头吻住她的额头，带着血清残留的温度：“他是另一个我，却比我更懂得如何保护你们。就像蝴蝶的正反面，我们共同组成了能对抗末日的翅膀。”

越野车的远光灯照亮前路，小核桃在安全座椅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腕间的纹路随着梦境明灭。车载广播突然跳出杂音，接着传来清晰的摩尔斯电码——正是他们恋爱时发明的密语，翻译过来是：“北极实验室，有人在等你们。”

后视镜里，废弃天文台的圆顶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霍沉舟后颈的图腾，此刻正与小核桃的翅芽、林小满的胎记形成完美的三角共振。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终极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但至少此刻，一家三口的手紧紧相握，在末日的裂痕中，编织着属于他们的、共生的未来。

溶洞里的晶化丧尸们仍在沉睡，他们皮肤下的蝴蝶纹路正在缓慢生长。而在千里之外的联盟军总部，机械指挥官的破碎晶核被重新拼接，核心处，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银光正在蛰伏——那是小核桃净化能力留下的种子，终将在某个时刻，让病毒学会温柔。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时，霍沉舟突然指着北方笑了：“看，北斗七星的形状，像不像蝴蝶展开的翅膀？”

林小满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七颗星子果然在夜空中勾勒出蝴蝶的轮廓。小核桃在睡梦中发出咿呀声，银翼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父亲的话。这一刻，末日的残酷暂时退去，只剩下三口之家，在双生镜像的微光里，继续向未知的明天展翅。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