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说的话芸芸听不太懂。
但她还是知道阿姐是在夸她的,嘿嘿笑:“那李阿奶以后有的忙了,我卖薯片超快的~”
云蔓摸了下她的小脑袋,准备奖励奖励这小孩:“今天想买点儿什么?”
芸芸看了眼盆里的羹汤,还能卖一会儿,便主动留下来,让阿姐提前去,免得中午折腾。
“阿姐,我想吃米饭,可以吗?”小姑娘有点儿不好意思,“有点儿馋米饭了。”
云蔓卡了下壳,随后心里一酸,忙应声:“这有什么不行的!今儿回去咱们就吃米饭,还得是猪油拌饭!油渣给你当小零嘴!”
芸芸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太久没吃米饭了,忍不住舔舔嘴巴,扬着一张小脸,高兴说:
“我就知道阿姐对我最好啦~”
……
猪肉的话不着急。
云蔓先是去身后的铺子里跟刘屠户说了一声,让他给留块儿肥点儿的肉,她要炼点儿猪油。
刘屠户当场就给多割了些,放在一旁的盆里,顺带搭了两根大棒骨。
“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叔客气,早该吃点儿好的补补了。”
云蔓给了钱,转身出来,又首奔粮店。
不是荒年,再加上前段时间刚收了麦,精面的价格倒是还好,三十文一斗。
这么一对比,精米的三十五文就显得有点儿面目可憎。
云蔓边心疼的付钱,边算计着等回去要和李阿奶商量下,以后的地租还是用粮食抵吧。
倒是糙米的价钱不高,云蔓挑挑拣拣的,又让伙计给她包了些。
等她大包小包的出来,又拐去隔壁铺子买了新的木桶和大盆,转头正好碰见云逸从一间类似客栈的后门里出来。
“哎?”
云逸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云蔓,脚步一顿,下意识冲身后人招了招手。
那人才只伸了只脚出来,见状又退了回去。
云逸这才大步走过来,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边问:“卖完了?芸芸呢?”
云蔓克制住那份好奇,随意回着:“还有点儿,芸芸看着摊子呢。”
“哦。”云逸谈兴不高,云蔓也不是多么冒昧的人。
两人沉默的往摊子上走。
云蔓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个不太尴尬的话题:“云逸阿哥,你能不能……”
哪成想云逸也同时转过头:“刚刚你是不是都看到了?他是……”
话音落地,两人都愣了下。
云蔓“哎”了声:“算是吧……”
云逸则是挑了下眉:“又有要我帮忙的?”
这下,两人的话又撞在了一起,谁也没听清。
云蔓总觉得更尴尬了,脑门上的汗也说不清是被晒出来还是尬出来的。
“那个……阿哥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云逸表情还算是坦荡,只是微微皱眉:“是我家里的人,叫宋伯,她的妻子是我的奶母,因为记挂我,便来瞧瞧。”
至于怂恿他韬光养晦的事儿……他只当没入耳。
“啊,那还挺好的。”云蔓前世就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哪里懂这些大宅门里的所谓亲人间的弯弯绕绕,瞬间觉得尬得更厉害了。
云逸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站住,从衣袖里摸出块手绢递给她。
“擦擦吧,额前的头发都湿了。”
云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见云逸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突然说:“是要我帮你吗?”
这下给云蔓吓得,赶紧接过来,顾不上什么男子的贴身衣物用不得,三两下把脸上的汗擦干,手绢团吧团吧,攥进掌心。
这还不够。
为了转移尴尬,云蔓又临时起意说起进山的事儿来。
“云逸阿哥,你在山里有没有见过一种像是秤砣似的果子,小小的,打开里面很多小种子,藤蔓的枝叶一长就是一大片,要么挂在树上,要么挂在石檐上。”
云逸刚要说没注意,转头路过一家药店,突然福至心灵。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像是这里面的一味药材,叫薜荔的?”
“薜荔?”云蔓上辈子是北方人,冰粉果这玩意儿南方人见得多,她只是在视频里见过这个东西,还真没研究过。
云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得小时候长褥疮,奶母用你说的那种果子给我煮水沐浴过。”
不过都走到这儿了,云蔓干脆说:“那我进去问问。”
一问不要紧,当药铺的伙计拿出那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晒干后的冰粉果时,云蔓还是忍不住惊呆了。
“是这个。”
云逸看着她光秃秃的手心:“怎么不买?”
药铺门口人来人往,云蔓示意他边走边说:“我要做的东西是来替代桑叶凉粉的,要用你口中新鲜薜荔的种子来做,口感比凉粉要嫩滑,是夏日里的一道小点心。”
“不是己经用羹汤代替凉粉了?怎么突然又要弄别的?”
云蔓总不能说是因为刚刚太尴尬才临时起意的,只好把锅甩出去:
“有几位食客还是觉得凉粉更解暑,要是能找到这个,放在中午来卖,生意就能多做一会儿了。”
云逸懂了:“回去我进山去看看。”
云蔓笑了:“那就辛苦阿哥,做出来第一碗就给你~”
等回到摊子上,最后的羹汤己经被芸芸卖完,见着阿姐和云逸阿哥一起回来,小姑娘还挺高兴的。
“阿姐,你交代我的事儿做完啦~我们回家吧!”
云蔓照例夸了她一波,又把借用刘阿婶家的盆洗好送回去,顺便把新买的盆和桶寄放在铺子里。
换来刘屠户一阵唠叨:“我这有,你还买什么?借给你用又不要你钱。”
“害,不是这回事儿,”云蔓摆摆手,“置办这些东西都是必要的,以后日日都用,没有总是借用的道理。”
说完,把路上买的一小包桂花糕放在柜台上,拿起一旁的肉和大棒骨,冲里面道:
“阿婶儿,糕点给您甜甜嘴,我和阿妹先回了啊~”
刘阿婶正在后院做午饭,还想着留下这姐妹俩。
谁知道拿着饭勺慌慌张张跑出来,人都己经不见了,只好拍了两把自家汉子的肥腰,埋怨道:
“怎么也不拦着点儿?糕点还留下了?造孽,咱做大人的这脸皮也忒厚了点儿。”
拍得刘屠户差点趴在案板上,啐了好几声臭婆娘,摸摸鼻尖,感慨道:
“算了,随她们去,总比帮扶个白眼狼强,日后常来常往,有的是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