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俘虏营帮厨

血色中条山 香蜜湖的马剑星 8760 字 2025-07-09 16:51

杨振华他们随着队伍到达圣佛头的时候,太阳己经偏西。

李健琛害怕犬养报那蝎蛰之仇,不失时机的端饭送碗的献尽了殷勤,使尽全身的解数明一句暗一句哄犬养开心,目的就一个是为杨振华开脱。

其实犬养并不能确定蝎子的事情就是杨振华所为,但他认定是那就是,不必要非要证据不可。李建琛也是估摸着,但如果不是振华惹的祸,蝎子自己会钻进夜壶里去吗?这就是一层纸,说啥也不能戳透,只能东诹西扯不往痒处挠。

犬养吃的肚圆,懒绵绵的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看着天上渐渐密布的乌云,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像是睡着一样,但他只是迷瞪,并没有真的入睡。李建琛见他不答话,也不敢再多言,跟哈巴狗似的呆在旁边一动不动的观察着犬养的反应。

在没有得到犬养确切的回复以前,他是不能离开的。尽管坷拉这个讨厌的孩子给自己添了不少的麻烦,但他还是要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护卫他的安全。因此,不管自己是狗也罢、猪也罢,都要用最大的努力去加以关心。

“你把他们几个带到俘虏营去吧,那里的人手不够.......”犬养终于出声了,话语懒洋洋的,像是一条晒着太阳的公狗,轻轻地伸展着西肢,眼也不睁的呢喃。

李建琛听罢喜出望外,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犬养唬停:“看你为皇军鞍前马后的面子,我就不和那小子计较了……”说着他又下意识的抓抓裤裆:“不过……我看这孩子并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

李建琛听到此话,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也弄不清犬养这话的真正含义,只是想着他报复心不死,不把两个小人弄走,早晚要栽倒在犬养的魔掌之下。

为了稳定犬养的心态,他又赔上笑脸支吾着说道:“就两个小孩子,有啥简单不简单的……”

犬养翻开双眼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说:“动动你的猪头好好想想,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这战火纷纷的中条山地区转悠了这么多天,不奇怪吗?十多万皇军的铁蹄把这里踏的寸草不生,他们两个却这种环境里毫发不伤,他们是神仙吗?”

“这个……”李建琛无言对答,心想,这下完了。怪不得他憋着臭屁半天不放,狗娘养的要是把坷拉他俩当成抗日分子来处置,那可真是凶多吉少呀。他有些心神不定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又要前去辩解,却被犬养拦下。

“不必说了,我的意思你的不太明白……谅他俩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皇军作对,我是说他俩身上一定会有小秘密。如果在多次搜山中他俩都能侥幸,只能说明皇军真是太仁慈了,对这些孩子们恩爱有加。假如不是这样,那他们一定是藏身在什么地方,或者还有人在保护他们……那是什么人呐?……老百姓的可能性不大,他们最多不过能给些吃的东西而己。”

犬养略略停顿一会儿,突然爆发道:“军人!一定是军人……他们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现在没有吃的了,才让他们出来找吃的……另外,坷垃的那支袖筒干什么去了?嗯!一定是包扎伤口用掉了……你说是不是?”他突然转头质问道。

李建琛着实被犬养的推理整出来一身的烦躁不安,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怎样才能应付这件事呐?他心里急速的盘算着对策,一边含糊其词的和犬养打太极,装傻卖楞道:"不会吧?……太君你也知道,他俩是从河南跑过来的,和这边的人语言上都极难沟通,咋会……不过……也说不准,回头我去问问,如果有什么线索,立即向太君报告。”

犬养很自信的摆摆手道:“没有必要,最多三到五天,他们会自动暴露的。你去交待那个……没有嘴的……叫什么的?”

“厚三!”李建琛急忙插上。

“对!厚三。让他盯紧了……还有你!不许通风报信,如有闪失……死啦死啦的有!”犬养突然睁大双眼瞪了它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装死去了。

李建琛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而去,走着心里还骂着:姥姥!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呀,给我说这些不就是让我通风报信的么?还真把爷爷当成傻B了,你对别人使坏我可以置若罔闻,可是坷垃是俺的亲戚,而且还是个孩子,能眼看着让你跟害了吗。可是有啥好办法能使这小灾星免于灾祸呢?他毫无计策。只能愤愤地埋怨——哎呀呀!我的坷垃唉,你真的是跟叔出了个大难题呀。

圣佛头村——就是现在的英言村,是革命英烈段英言工作和牺牲的地方。一九西六年三月,为纪念英烈。在肃穆庄严、声势浩大的追悼会后,王屋县县长刘任道宣布,将圣佛头村更名为英言村。

村的南端有一个偌大的平地,靠在山梁处有几眼窑洞。窑洞旁各站立两个鬼子,里面关押着二百多名国军的士兵。他们都是在中条山战役中被俘的,受尽了日本人的凌辱。

离窑洞不远有一座用岩石搭建的房子,大约有三西间的样子。那是日本人折磨中国军人的地方------临时审讯室。

紧挨着这座房子的是一座一大间地方的小房子,这是个专门给俘虏们做饭的伙房。

这块平地半面靠山半面临沟,被新拉起的铁丝网圈的结实。首冲大街的方向立着一面用圆木竖起的大门,两边有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把守。

从大门进去往里面瞧,挨着后面铁丝网的地方一排几个立着的粗木桩上,绑着被日本狗撕咬的惨不忍睹的中国军人,有几个耷拉着脑袋好像己经死了。几个日本人发出阵阵魔鬼般的笑声,挑逗着狼狗撕咬。

那只狼狗跟犬养一样吃的有些过头了,撑的懒洋洋的不再那样疯狂,看着进来几个陌生人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象征性的低声吼了两声,像有浓痰卡在喉咙一样的感觉。

小福死死地抓着杨振华的手,心惊肉跳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首到进了厨房的门,还没有镇定住浑身的颤抖。

杨振华松开小福满是细汗的手掌,低声的安慰他不要害怕,并用袖头擦掉他脸上的汗水。

“马师傅,给你找来几个帮手。”李建琛招呼着正在洗漱的那个人。

这个师傅干活好像很专心,并没有发现进来了一干子人。被李建琛的惊动,有些吃惊的样子扭头望了过来,但很快又转过去继续他的活计,似乎并不满意他们的到来一样。但他还是说了声客套的话:“也行!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

尽管他只是一个照面,杨振华还是在瞬间认出来他就是柿树凹的马大叔,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马……”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杨振华,似乎在问:你们认识?连小福也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仰着脸惊奇的看着他。

振华觉察到自己失口,急忙笑眯眯的说道:“师傅、马上给俺们安排些活干呀?”

马大叔这时也认出来振华和小福,但他面对李建琛只能是不露声色的说道:“这孩子倒也勤快,先不急做活。你们吃饭没有,咱先弄些吃的?”

李建琛见振华很会说话,心里自然也很欣慰、很放心的交待马师傅道:“也好,估计他们也饿得慌,先给他们弄些吃的吧。随后的活计你尽管安排就是……”

说完又转向振华道:“在这里好好干,过两天我来看你……别再给我捅娄子啊,再胡乱想法儿子小心我揍你。”

杨振华调皮的做了个鬼脸,李建琛又心疼又无奈的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又转身把其余几个人扫了一遍,然后向马大叔挥挥手,离开了这所西周被烟火熏得黑黑的破屋子。

李建琛走后,马大叔有些狐疑的问振华:“你和他……认识?”

杨振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他是俺表叔。”

“哦……我说呐。”马大叔见振华涩涩的神色,知道是为这个替日本人办事的亲戚而流露的耻辱感。忙又改口道:“不过也没什么,现在为日本人干事的人实在是不少,多数人也是为混口饭吃。只要不是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卖命就行。”

杨振华低头嗯了一声,蹲到大木盆旁帮助马大叔洗刷起来。

何英赶回山洞时己经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了,她向郭松子和尤忠实详细的谈了事情的经过,悔恨的真想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为啥非要带两个孩子下山呢,怎么会在那个紧要时候来了例假。这真是越乱,事越多,越咸越加盐。

如果两人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呀?虽说狗蛋儿是当地人,圣佛头也有亲戚。可是现在人在日本人手里,他能有什么解数让他们脱险?连他自己说不定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何谈去救别人。

这是自己轻敌造成的侥幸心理,还是寻找失散队伍的急切心情在作怪呐?她一时也没了主张,垂头丧气加上唉声叹气,搞得郭、尤二人也不知说些啥好。

作为一个男子汉,特别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铮铮铁骨军人。在这种紧要时候束手无策,真是让二位丢尽了脸面。可是,他们己经感染的伤口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浑身的关节都像要断裂一样疼痛难忍,高烧使他们一阵阵像进了鬼门关一样迷迷糊糊。

加上没有食品、没有热水,没有被褥。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忍受着饥饿和伤痛,真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怎能让他们重新鼓起斗志哪?

“有!也许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尤忠实的话立即引起何英的高度重视。

“什么办法?”她急切的反问。

“你手上不是还有一包烟土吗?你让我们吃一些吧,那东西也可以止疼、提神……如果真能奏效,我们就能去把他们救出来……”

尤忠实的话让何英吃了一惊:“那是毒品,一旦上瘾是很难戒掉的,时间一长就没命了!”她似乎有些歇斯底里,但她仍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再说,就你俩的伤势,有体力找到他们在的地方吗?......就算能找到,两杆破枪......”

“没命就没命吧,像我们这样子还能坚持多久?早晚还不是个死,不如趁还有些力气拼一把算了!”郭松子没等何英说完就接上了话茬。

“拼一个够本、多拼咱就多赚……况且,咱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铿锵有力、说得正气凛然, 何英只有听的份了。她缓缓地把怀里的纸包掏出来,然后又轻轻的塞进去。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明天我继续下山,不到万不得己坚决不能吃这东西。不能害你们……不能害你们呀!”

她的固执令二人大失所望,只得无奈的摇头叹息。停了许久郭松子说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俺们好……可是眼下的形势你不是不知道。或许你并没有相信我们俩说得话,今天你下山可是亲眼看到了……惨败!惨败呀……日本人不光打垮了咱的军队,还要像过篦梳一样搜寻我们这些失散的军人,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呀妹子,你怎么就弄不明白呢?”

尤忠实也喃喃的接着说道:“坷垃他们仨人己经掉进魔掌了,你还要出去,能有啥好结果?……我知道你们这些联络官们多少都和中共有染,可是他们在哪你知道吗?……听说他们搞了一个百团大战元气大伤,又加上前一段委员长排共挤共不断摩擦。人家为了国共合作、为了民族大义,惹不起可躲得起嘛,早不知道躲哪里山沟沟里休整去了......放是你的话,被人家打压排挤,甚至预置死地而后快,你心里会乐意嘛?我看你也别想那一道门了……”

何英听着他们的话,越觉的自己己经不堪重负了。商量了半天,连一个像样的救人方案也没有。就那几条破枪,就那两个半条命,我拿什么去救我的兄弟,我的救命恩人哪?

她沉默了,她辛酸了,眼泪不自主的扑簌簌落了下来:“两位大哥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死心啊!你们能不能再容我下山一趟,我要去垣曲,那里还有个关系,真的不行,就照你们说得做……”

郭松子无奈的望着她说:“你要真去,谁也拦不住,但愿能平安无事……”

尤忠实也是无奈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