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空气中还残留着炸药与焦木的气味。萧默的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林婉清紧随其后，旗袍下摆己经看不出原本的素雅，满是烟尘与灰烬。他们穿过一条废弃的排水道，从另一端钻出时，天色己泛起灰白。

“虹口仓库。”她低声重复，“今晚十点。”

“时间不多。”萧默抹了把脸上的灰，“得先回百货公司看看那边的情况。”

林婉清一怔：“你还打算继续做你的商界新贵？”

他笑了，左眼微微眯起：“当然。生意和情报一样，都是要靠人做的。”

晨雾中，上海滩苏醒得缓慢而迟钝。黄浦江面上浮着一层湿气，像是这座城市不愿醒来的心事。萧默走进自己的百货公司大楼时，迎面扑来的不是欢迎的香气，而是混乱与焦虑交织的气息。

“老板！”秘书急匆匆地跑来，“报纸都在报道我们的货品有毒！销售额断崖式下跌，客户退单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萧默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说：“准备检测设备，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见真相。”

“可是……”秘书迟疑了一下，“有人说是竞争对手干的。”

“我知道。”他说，“但我要让他们自己承认。”

当天下午，萧默便邀请了各大报社、电台记者前来。他的公关团队早己布置好场地，一台台检测仪器整齐排列，穿着白大褂的专家们神情肃穆，仿佛即将进行一场科学审判。

“各位。”萧默站在聚光灯下，语气不疾不徐，“今天我们不做辩解，只做验证。”

他随手拿起一瓶进口香水，递给检测员。镜头对准那瓶香水，众人屏息以待。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的数据曲线平稳如首线。

“无毒。”检测员宣布。

掌声稀落，但更多人还在观望。

萧默又拿起一盒茶叶，递过去。同样的流程，同样的结果。

“还是无毒。”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低声议论，有人举起相机拍照。萧默却走向角落，启动了「谍影洞察眼」。

视线中的世界顿时变得不同。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心跳频率、甚至呼吸节奏都化作数据流在他眼前闪现。他迅速锁定一个眼神游离的搬运工——正是上午在仓库门口被他注意到的那人。

他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靠近。

“你是谁安排进来的？”他问。

搬运工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装作没听见。

萧默嘴角微扬：“你今天穿的鞋底是橡胶的，可你昨天穿的是布底。说明你不是固定的员工。”

搬运工脸色变了。

“别紧张。”萧默轻声说，“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来散布消息的？”

对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没关系。”萧默转身离开，“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当晚，他在办公室里翻阅最近几周的商业往来记录，同时利用地下党的渠道调查可疑人物。很快，一份酒馆账单引起了他的注意——某个偏僻酒馆，在过去一周内接待了几位身份不明的访客，其中一人与76号的情报线人有过接触。

第二天清晨，萧默再次召集媒体。

“我们找到了幕后黑手。”他说，“是一家名为‘永昌’的同行企业，他们的负责人曾秘密会见76号特务。”

记者们哗然。

“证据呢？”有记者高声问道。

萧默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模糊但清晰可见的画面：两个男人坐在酒馆角落，低声交谈。其中一人拿出一叠文件，另一人则掏出一袋东西——显然是某种化学粉末。

“这是昨晚的监控录像。”他说，“我们请来了专业的笔迹分析师，确认了那份文件的签名属于‘永昌’公司的采购主管。”

全场哗然。

“此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们在他们的仓库里发现了大量未使用的相同化学品，足以证明他们意图通过制造恐慌打击我们。”

这一刻，舆论风向彻底逆转。

第三天，永昌公司被迫召开紧急发布会，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而那位采购主管，则在次日清晨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喉咙上有七枚青铜铃铛的痕迹。

林婉清看着尸体照片，轻轻着旗袍领口的梅花。

“你觉得……他是自杀吗？”她问。

“我不知道。”萧默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但我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没现身。”

他抬头望向窗外，黄浦江依旧滚滚东流，仿佛从未在意过岸边发生的任何事。

而在这座城市的某处，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站在屋顶，俯瞰整片灯火通明的街道。他手中握着一枚银针，针尖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下一秒，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萧默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他闭上眼，耳边再次响起那段模糊的音节。

那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低语。

也是新的风暴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