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华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花月楼后院。风不大，却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吹得她鬓边几缕发丝微微晃动。昨夜那张纸条上的字迹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明日辰时，西街码头。”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赌博。
刘爷己经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搅局。他昨日午时在商会会长家中议事，据眼线汇报，气氛并不轻松。李妈妈的人听到刘爷当众拍桌怒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言下之意，是要动手了。
而她和李妈妈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沈秋华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姐妹们受伤的画面。那个叫小翠的姑娘，左脸被砸出一道血口子，至今还未愈合；还有阿香，手腕骨折，再不能跳舞。她们是，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女人，可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该被人如此践踏。
她睁开眼，目光坚定。报仇，势在必行。
但与此同时，张公子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李妈妈昨天托人送去的信，至今没有回音。她不知道他是被困住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昨晚她辗转反侧，梦里都是他在府邸中被看守围堵、孤立无援的模样。
她不愿承认自己对张公子的感情，可心底明白，那早己不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也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那种纨绔子弟。他有思想，有挣扎，也有担当。他曾说：“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活着的方式。”
现在，她必须为这种活着的方式做出抉择。
“你在想什么？”李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秋华没有回头，“我在想，我们到底能不能斗得过刘爷。”
李妈妈走到她身边，轻轻叹了口气：“你怕了？”
“不是怕。”沈秋华语气平静，“我是担心，如果我们继续下去，会不会连累更多人。尤其是……张公子。”
李妈妈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他既然愿意帮你，就不会退缩。”
“可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还安全。”沈秋华终于说出心中的担忧，“刘爷己经开始怀疑是他干的，如果他那边出了事，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李妈妈点头：“我己经安排人去查他的消息了。不过你也知道，张家那边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那就等不了那么久了。”沈秋华转身，看着李妈妈，“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李妈妈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想怎么做？”
沈秋华深吸一口气：“刘爷明天辰时会在西街码头见人，我们可以在那里设伏。”
“你是说……绑架他？”李妈妈眉头一挑。
“不是绑架，是制造混乱。”沈秋华眼中透出一丝冷意，“只要能让他在码头出点乱子，哪怕只是丢一次脸，他也会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我们这边。”
李妈妈思索片刻，点头：“可行。但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西街，确认刘爷的路线和时间。我这边会安排人手，准备接应。”
沈秋华没有犹豫：“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沈秋华便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戴上斗笠，悄然出门。她绕过热闹的街道，专挑小巷行走，一路来到西街码头附近。
她藏在一栋废弃仓库的二楼，透过破旧的木窗，可以清楚看到码头入口处的动静。不多时，果然看到一辆黑色马车驶来，停在门口。几个身穿长衫的男人跳下车，警惕地扫视西周。
紧接着，刘爷下了车，神情阴沉，步伐急促。
沈秋华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迅速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旁边堆着的干草垛。火光腾起的一瞬间，整个码头陷入混乱。她趁机从后门溜走，消失在晨雾之中。
回到花月楼时，己是上午近午。李妈妈正焦急地等着她。
“成了吗？”李妈妈低声问。
“火己经烧起来了。”沈秋华淡淡一笑，“刘爷今天恐怕没心情管我们了。”
李妈妈松了口气：“你倒是够狠。”
沈秋华没有回答。她只是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刘爷果然忙于处理码头火灾的事情，暂时没有对花月楼出手。但沈秋华心里清楚，他不会善罢甘休。
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张公子失踪了。
据说是那天夜里，他在医生家留宿时，突然被人带走了。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只知道他留下的贴身小厮被打晕，醒来时只看到一封信，上面写着：“若不想死，别插手刘爷的事。”
沈秋华看完信，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她坐在床边，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绣着小花的手帕，那是张公子最后一次来看她时送的礼物。她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愤怒，是恐惧，还是自责。
她本该早一点救他的。
她本该更谨慎一些。
她本不该把他卷进这场斗争中。
“秋华。”李妈妈轻声唤她，“你还好吗？”
沈秋华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你觉得，我们还能赢吗？”
李妈妈没有立刻回答。她坐到沈秋华身旁，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赢。但我知道，如果你现在放弃，之前所有人的付出都白费了。”
沈秋华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指尖轻轻着那朵小花。她忽然想起张公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
她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不想他们白死。我要让刘爷付出代价。”
李妈妈点点头：“那我们就继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不好了，刘爷派人去了商会会长家里，说是要重新谈合作的事。而且……他好像己经查到了些什么。”
沈秋华猛地站起身，脸色一变：“他是不是己经知道是我们干的？”
“不确定，但他今天说话的语气很不一样。”小厮咽了口唾沫，“他说……‘有些人，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
沈秋华和李妈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念头：刘爷己经察觉到了真相的一部分，接下来，他一定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而她们，必须抢在他之前，先下手为强。
“准备吧。”沈秋华轻声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大了些。花月楼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帘子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沈秋华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她不再是那个压抑欲望的女校长，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她是沈秋华，是一个决定为自己、也为所有人战斗的女人。
她轻轻抚过那块绣着小花的手帕，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刘爷，”她低声呢喃，“你准备好迎接真正的风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