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把银质怀表往衣兜里一塞,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亮,像是被谁咬了一口,缺了一角。他吐了口烟圈,转身就走了。
这夜风真冷。
第二天清晨,他就己经坐在南下的火车上,靠着车窗啃烧饼。对面坐着个戴圆框眼镜的小姑娘,穿着学生装,怀里抱着本《新青年》,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看什么?”他问。
小姑娘脸一红:“你……你是当兵的吗?”
“不,我是卖艺的。”他说着,手指一翻,掌心多出一枚铜钱,“要不要算个命?准得很。”
小姑娘吓得缩回脑袋,不敢再看他。
云逸笑了笑,继续啃他的烧饼。
到了上海地界,天正下着雨。云逸撑着伞走进城门,几个日本兵懒洋洋地靠在岗哨旁抽烟。他哼着小调,从他们面前走过,嘴里还念叨:“小日本儿,吃豆乳。”
进了城,他首奔百乐门。
百乐门门口挂着大红灯笼,门前停着几辆黑色轿车,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们搂着旗袍美人走进去,笑声不断。
他站在街对面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心想:今晚得干点正事。
他绕到后巷,几个汉奸正在角落里低声说话,手里攥着几张纸条,神情紧张。
“你说那批货今晚能送到吗?”
“放心吧,上面说了,只要搞定那个女的,一切都好说。”
“可那女人不是共产党?”
“所以才要快,赶在军统插手之前。”
云逸听罢,嘴角一勾,心说:看来今晚有热闹瞧了。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先找了家旅馆住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
“今天得有点排面。”他自言自语。
到了晚上八点,他准时出现在百乐门门口。
刚踏进门,一股脂粉香扑面而来,舞池里人影晃动,乐队奏着爵士乐,灯光昏黄迷离。
他径首走向前台,点了瓶洋酒,然后问:“白玉霜今晚有演出吗?”
服务员点头:“还有五分钟开场。”
“我找她有点事。”
“先生,您得排队。”
“我给她送花来了。”他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束玫瑰,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服务员愣了一下,转头打电话去了。
五分钟后,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从后台走出来,踩着高跟鞋,步履生风,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与风情。
“你是谁?”她问。
“云逸。”他举起酒杯,“久仰你的隐身斗篷。”
白玉霜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
“江湖传言嘛。”他笑,“不过传言归传言,我更想亲眼看看。”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笑了:“那你得先进来。”
她转身朝后台走去,云逸跟上。
后台不大,堆满了戏服和道具,几个化妆师正给其他演员补妆。
白玉霜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个小休息室,墙上贴着她的剧照,桌上摆着香水和镜子。
“坐吧。”她说。
云逸坐下,看着她脱掉外衣,露出雪白的肩膀。
“你想看我的斗篷?”她问。
“对。”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它。”
“你需要它做什么?”
“救人。”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倒不像那些来找我麻烦的人。”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他说,“我是来找合作的。”
“哦?”
“我知道今晚有人想对你不利。”他说,“我可以帮你解决。”
白玉霜眼神一凛:“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云逸。”
“这不是回答。”
“那就别问那么多。”他靠在椅背上,“你要是不想死,就把斗篷给我。”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走到衣柜前,拉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件黑色斗篷。
“拿去。”她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今晚的事,不能牵连无辜。”
“行。”他接过斗篷,入手轻盈柔软,像是用雾织成的。
他披上,轻轻抖了抖,整个人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白玉霜瞪大眼睛:“真能隐身!”
“你也挺厉害的。”他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不过今晚,还是让我来吧。”
他走出休息室,混入人群。
舞池依旧热闹,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在人群中穿梭,耳朵听着每一句交谈。
终于,在角落里,两个穿长衫的男人低声说着话。
“东西准备好了吗?”
“在酒里下了药,等她喝下去就完事。”
“动作快点,别让别人发现。”
云逸悄然靠近,伸手一挥,将两杯酒换了个位置。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突然捂着肚子倒地,脸色发青。
另一人惊慌失措:“怎么回事?”
“你猜呢?”云逸在他耳边低语。
那人猛地回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开始尖叫,但很快就被音乐声盖过。
云逸走回后台,把斗篷还给白玉霜。
“解决了。”他说。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好心人。”他笑着,忽然凑近她耳边,“不过既然你送了我斗篷,我也该回礼。”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戒指,轻轻戴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她问。
“下次见面的信物。”他说,“如果你还想见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
白玉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真是个怪人。”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财色双收”。
她喃喃道:“你还真敢写。”
与此同时,云逸走出百乐门,站在路灯下,抬头望着天空。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星星亮了起来。
他摸了摸胸口的党证,低声说:“月娥,你在天上看着我吗?”
他迈步向前,身影渐渐隐入夜色中。
远处,一只飞蛾扑向灯泡,撞上去的一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