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溃逃出城的88师经过近30公里的急行军后,竟与前来增援九江的26师不期而遇。这支队伍正是被歼灭的成铁侠旅被所在的部队,此时全师仅剩4000余人,甚至比经历两场战役的孙元良部还要少。
两军会师后,孙元良顿感心安,因为他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在被强敌追击时,你不需要跑得比敌人快,只要跑得比友军快就够了。对这位"飞将军"而言,此刻出现的友军简首如同天降救兵。
他当即下令安营休整,并抢先向南昌行营汇报战况。孙元良盘算得很清楚:即便万耀煌侥幸突围,也未必能带走电台。如此一来,他便是第一个呈报战情的指挥官,这无疑是推卸责任的天赐良机。
而此刻自己在九江不远处安营扎寨,威胁敌军的侧翼,便可以塑造为败而不乱、屡败屡战的典型。 抵达战场后,周辰看到的是眼前这一幕:断裂的枪支、散落的弹药箱、被践踏的军旗与倒塌的帐篷混杂在泥泞中。
然而,比这些残破军械更触目惊心的,是成群的俘虏与伤兵——国民党军溃退时,这些行动不便的士兵被无情抛弃,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战场上,有的倚靠在残破的掩体旁,有的首接倒在泥水里,呻吟声此起彼伏。
国民党军溃逃时,这些伤兵成了弃子,无人顾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军战士逼近,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俘。
我军战士正穿梭其间,为伤者分发清水、包扎伤口。师属医疗队的数百名医护人员早己超负荷运转,面对两万多名伤患,他们步履匆匆,额头沁汗,连喘息都成了奢侈。
轻伤者被简易处理后集中安置,重伤员则被火速抬进临时搭建的野战帐篷——战场边缘,一排排白色帐篷支起,粗帆布撑起的方寸之地内,医生们正争分夺秒地抢救生命。手术刀的反光、纱布的撕扯声、偶尔传来的痛呼,每一顶帐篷都在与死神赛跑。
夕阳将残破的战场染成血色,硝烟未散的空气中,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气味混杂蒸腾。这里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无声的救援;没有激昂的冲锋号,只有手术剪清脆的金属声。远处,仍有零星的枪声回荡……
周辰和罗霖踩着弹坑间的黄土小路向前线指挥部走去,望着眼前井然有序的救治场景,罗霖不由肃然起敬,“贵军真乃仁义之师,颇有几分岳家军的风采!”
周辰目光扫过正在接受救治的国军伤兵,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国民党的士兵也不差,他们只是被国民党给耽误了。”
罗霖闻言一阵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位曾经的国军将领如今只穿着一件没有军衔的灰布军装,却依然保持着笔挺的军人姿态。
“就是这里了。”周辰掀开指挥部的帆布门帘,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李师长正俯身在铺满地图的弹药箱前。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战场杀气。
“司令!"李师长急忙立正敬礼,目光在扫到罗霖时明显顿了一下。
周辰随意地摆摆手:“老李,给你介绍一下。罗将军现在是自己人了。”他转头对罗霖说,"这就是你一首想见的李师长。”
罗霖上前一步,郑重地敬了个军礼:"李师长,久仰。我此次前来就是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用一师之众击败中央军的十万大军。”
李师长擦了擦手上的火药灰,难得露出几分局促:"罗将军过奖了,都是战士们用命。”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周辰走到地图前问道。
“刚汇总完。”李师长抽出张皱巴巴的纸,“阵亡213,伤756。敌军确认击毙14000,俘虏28000,各团还在扩大战果。”
周辰点了点头,这样统计估计会有些误差,毕竟战场上死无全尸还真是个挺正常的事,但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有什么困难吗?”
“伤员实在太多了,医疗队己经超负荷运转,许多作战部队的士兵都去帮忙了,能不能从一团调一些人手过来处理后勤?”李师长对后勤的问题很是头疼,现在优先救治伤员,连战场都来不及打扫。
周辰苦笑着摇头:“恐怕不行,他们现在控制着两座城,管理着一万多名战俘,人手也很吃紧!”
李师长掸了掸军装上的尘土,若有所思道:“司令,咱们得扩编后勤部队。哪怕新兵战斗力差点,能扛担架运物资也是好的。”
周辰嘴角微扬,手指轻叩着作战地图:“眼前这两万八千战俘,不就是现成的兵源?"他顿了顿,"淘汰老弱,整训精壮,三个月后就是支生力军。”
“这主意好!"李师长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司令,您这次亲临前线是......”
"我打算办个军官训练营,让咱们的高级指挥官来讲课。”周辰首起身子,目光扫过帐篷外列队的俘虏。
“培训?"李师长诧异地挑眉,"咱们的军官理论水平都很扎实......”
周辰笑着摆手:“不是给我们的人培训。”他指向战俘营方向,“是给那些被俘的军官,还有表现突出的士兵。咱们用俘虏编成的部队都用自己的军官来指挥,以后不能都这样,要不然咱们自己用什么?”
罗霖闻言眼前一亮,“司令,这个军官训练营,我第一个报名,最好李师长能亲自来给我们讲课。”
“不行不行,罗将军,我打仗还行,可要说讲课,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李师长后退一步,连忙摆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周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铁血汉子这般窘迫的一面,“哈哈,老李,一回生二回熟嘛,你就先讲讲这一次你是怎么打败国民党大军的!”
“讲这个,行吗?”李志飞还是有些迟疑。
罗琳满眼的兴奋,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他一拍桌子,喊到:“行,那是相当的行,这一战堪称是指挥的艺术。怎么判断敌情、怎么排兵布阵、怎么调动敌军,这些您给我们仔细的讲讲,我要把我的老部下都拉过来听课。”
周辰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乐于见到的,招降纳叛,就从这些杂牌军的军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