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录音内容

堂屋里,一片死寂。只有那恶毒的污蔑和冰冷的算计,仿佛还在空气中阴魂不散地回荡。

苏晚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凸起。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整个身体都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被极致的愤怒和恨意焚烧到极点的战栗!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恩将仇报?赶尽杀绝?!连她重病在床的父亲都不放过?!

好!好一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周家!

“畜生!!”一声嘶哑到极致的、饱含着血泪的怒吼,猛地从床边炸响!

苏文海枯瘦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盯着女儿手中的手机,仿佛要透过那冰冷的机器,将那两个恶毒的声音主人撕碎!“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这么污蔑我的晚晚!怎么能这么狠毒!!”他气得浑身哆嗦,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枯槁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

“爸!爸你别激动!别激动!”苏晚猛地回神,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戾杀意,扑到床边,用力按住父亲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因后怕和心疼而发颤,“别听他们放屁!他们就是两条疯狗!不值得你生气!爸!看着我!看着我!”

她捧住父亲因愤怒和咳嗽而扭曲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她的眼神如同燃烧的冰,里面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磐石般的坚定:“爸!你信我!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放屁!是他们想害死我!是他们害你变成这样!他们欠我们的血债,我会亲手讨回来!一个都跑不掉!你信我!”

苏文海在女儿那双燃烧着复仇烈焰却又异常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剧烈的喘息和咳嗽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他看着女儿苍白却如同出鞘利刃般的脸,浑浊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紧紧抓住女儿冰凉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却无比清晰的字:“爸……信你……晚晚……弄死他们……给爸……报仇!”

“嗯!”苏晚重重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铿锵,“报仇!一定!”

就在这时——

吱呀——

院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悲愤。

苏晚和苏文海同时警觉地看向门口。

一个身影,几乎是踉跄着、扶着门框挪了进来。那身影异常瘦小佝偻,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大片油污和湿渍的廉价棉袄,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头发花白凌乱,胡乱地挽在脑后,露出下面一张蜡黄枯槁、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神疲惫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只有在看到屋内的灯光和床上的人影时,才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动了一下。

是母亲,李桂兰。

她似乎刚从繁重的劳作中解脱,累得连首起腰的力气都没有。她扶着门框,茫然地看着堂屋里的灯光,看着床上半躺着的丈夫,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己经抽离了这具躯壳。首到她的视线,终于迟钝地、一点点地,聚焦在跪在床边的那个穿着深灰色卫衣的纤细身影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桂兰浑浊的眼睛里,那麻木的、死水般的疲惫,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干裂起皮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蜡黄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又像是想扑过来,身体僵硬地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着苏晚的脸,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无法消化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冀之光。

“晚……晚……”她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苏晚看着母亲那张被生活彻底摧残、几乎认不出原貌的脸,看着她身上那件浸透了辛酸和油污的破旧棉袄,看着她眼中那微弱得随时会熄灭的、属于母亲的光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用力揉搓,痛得她无法呼吸!所有的坚强和冰冷,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妈——!”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愧疚和思念的哭喊,冲破了苏晚死死压抑的喉咙!她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扑了过去!

她重重地跪倒在母亲面前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伸出颤抖的双臂,紧紧抱住母亲瘦骨嶙峋、僵硬冰冷的身体!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母亲那件沾满油污的破旧棉袄!

“妈!是我!是晚晚!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妈!!”她哭喊着,将脸深深埋进母亲带着浓重油烟味和汗味的颈窝,像个迷途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浑身颤抖。

李桂兰僵硬的身体在女儿滚烫的泪水和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终于一点点软化下来。她那双布满厚厚老茧、关节粗大变形的、冰冷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颤抖着抬起,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抚上女儿剧烈起伏的后背。

触手是温热的、真实的、属于她骨肉的体温。

“晚晚……”李桂兰的声音依旧嘶哑,却不再是刚才那种破碎的音节,而是带着一种如梦初醒般的、巨大的悲恸和失而复得的茫然,“我的晚晚……真的是我的晚晚……”她喃喃着,浑浊的泪水终于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女儿凌乱的发顶。

她猛地收紧手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抱住怀里的女儿!那力道,仿佛要将她重新揉回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压抑了两年、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担忧、思念、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抱着女儿,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呜咽!

母女俩紧紧相拥,跪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天地失色。昏黄的灯光下,父亲苏文海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无声哽咽。这个破败、冰冷、充满绝望的家,在这一刻,因为骨肉的重逢和汹涌的悲恸,竟奇异地透出一丝微弱却顽强的暖意。

【检测到极高强度情感共鸣(亲情、愧疚、悲恸)!】

【宿主精神阈值突破临界!情绪剧烈宣泄中!】

【警告!生命值因剧烈情绪波动加速消耗!剩余生命值:6天19小时45分!】

【触发特殊状态:‘血脉羁绊’!】

【状态效果:意志力临时提升!精神韧性增强!对‘守护’类目标(父母)相关事件,洞察力+10%,行动力+5%!持续时间:24小时。】

【请宿主尽快平复情绪,珍惜增益状态!】

系统的提示音在苏晚混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警告,却又带来了一种奇异的、仿佛被血脉力量支撑的坚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