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色归途与沉默棋手的底牌

轰隆!

沉重的合金闸门如同断头铡般轰然落下,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尖啸,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封死!冰冷的金属表面在疯狂闪烁的刺目红光下,反射着令人绝望的寒光!整个密室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冰冷的金属坟墓!

呜——呜——呜——!!!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警报声如同无数厉鬼的哭嚎,在密闭的空间里疯狂回荡、叠加,形成毁灭性的音浪,狠狠撞击着苏晚摇摇欲坠的神经!每一次警报的长鸣,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脏上!

【警告!物理封锁完成!宿主被困!】

【检测到高浓度惰性气体(氩气)注入!窒息倒计时:4分30秒!】

【外部通道检测到大量武装安保人员快速接近!预计破门时间:小于5分钟!】

【宿主生命体征:极度虚弱!生命值:5天14小时48分(持续下跌)!】

【建议:立刻寻找替代逃生路径或……启动最终防御协议(无可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尖锐的警报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字字诛心!窒息!围捕!死亡如同冰冷的绞索,正在急速收紧!

苏晚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金属门,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撕裂般的剧痛。七窍流出的鲜血在脸上干涸凝结,黏腻而冰冷。左眼深处传来的异物感和阵阵剧痛,混合着全身散架般的虚弱,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眼前,是维生舱彻底死寂的冰冷轮廓,是满地的狼藉和刺目的红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但下一秒!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被逼到绝境而爆发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戾和不甘,猛地冲破了绝望的桎梏!

“不——!!!”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混合着血沫的怒吼从苏晚喉咙里迸发出来!她猛地抬起那只流淌着诡异幽蓝视界的左眼,如同燃烧的鬼火,死死扫视着这个冰冷的金属囚笼!

幽蓝的视野中,冰冷的墙壁、光滑的地面、巨大的维生舱金属外壳……所有物体的轮廓都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极光般的光晕。空气中残留的、代表柳云烟最后怨念的暗红色能量流正缓缓飘散。而在她左眼的特殊视觉里,维生舱本身,似乎也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金属结构应力场的淡金色线条?

等等!

应力场线条!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维生舱底部靠近角落的位置!在那里,淡金色的应力场线条与其他地方相比,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扭曲和薄弱!仿佛那里的金属结构在制造或安装时,存在一个微小的瑕疵或应力集中点!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赌!用命赌这最后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苏晚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强忍着左眼撕裂般的剧痛和全身的虚弱,猛地扑向维生舱!她死死盯着那个应力薄弱的角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抬起脚上那只沾满血迹和灰尘的高跟鞋鞋跟——那是她现在唯一能利用的、最坚硬的东西!

对准那个肉眼无法分辨、但在幽蓝视界中清晰可见的应力薄弱点!

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狠狠地!

踹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在警报的尖啸声中炸开!

坚硬的金属鞋跟与维生舱厚重的合金外壳猛烈碰撞!巨大的反震力让苏晚整条腿瞬间麻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然而!

在她左眼的幽蓝视界中,清晰地看到,那原本就扭曲的淡金色应力场线条,在被重击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荡漾开剧烈的涟漪!紧接着!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金属断裂声,清晰地传入苏晚的耳中!

维生舱底部那个被重击的角落,厚重的合金外壳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股带着浓烈药水味的淡蓝色液体,如同粘稠的血液,从裂口处缓缓渗出!

裂开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口!但足够了!

苏晚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去!双手死死抠住那道正在扩大的裂口边缘!冰冷的金属边缘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金属和渗出的液体!她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如同野兽般嘶吼着,将身体所有的重量和残存的力量都压了上去!

嘎吱——轰!!!

一声更大的断裂声响起!维生舱底部那块被反复重击的合金板,竟然被她硬生生地撕裂、掰弯!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边缘狰狞扭曲的破口!

破口之下,不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更浓重霉味和冰冷气流的地下空间!似乎是……维修管道或者废弃的夹层?!

【警告!惰性气体浓度:65%!窒息倒计时:3分15秒!】

【外部武装安保己抵达门外!破拆工具启动!预计突破时间:2分50秒!】

系统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

苏晚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来不及感受逃出生天的喜悦!她猛地将贴身口袋里那几封至关重要的信件和蓝月石项链死死按在怀里,然后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不顾一切地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从那狭窄、边缘锋利如刀的破口中,狠狠地塞了进去!

嗤啦!

锋利的金属边缘瞬间划破了她背部的衣服和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她己经感觉不到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蜷缩着身体,滚入了下方冰冷、黑暗、充满尘土和蛛网的狭窄空间!

几乎在她身体完全没入破口的瞬间!

轰!轰!轰!

沉重的撞击声和金属切割声如同雷霆般在头顶的密室中炸响!厚重的金属门开始剧烈震动!周家的武装安保,开始暴力破门了!

苏晚蜷缩在冰冷狭窄的夹层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屏住呼吸,强忍着左眼的剧痛和窒息感,用那只幽蓝的左眼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或者维修通道的一部分,极其狭窄,仅容匍匐爬行。空气污浊冰冷,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铁锈味。管道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在她左眼的幽蓝视野中,可以看到管道深处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扰动,指向未知的黑暗。

没有选择!只能向前爬!

她咬紧牙关,将信件和项链塞进最贴身的衣物里,用沾满鲜血和灰尘的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开始在这冰冷、狭窄、充满未知的黑暗通道中,艰难地向前爬行!

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金属管道壁摩擦着被划破的背部,火辣辣地疼!左眼的异物感和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肺部如同被火灼烧!通道内弥漫的惰性气体正在剥夺她最后的氧气!

【惰性气体浓度:72%!宿主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

【生命值:5天14小时15分(加速消耗)!】

【警告:意识模糊阈值接近!】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残酷。苏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窒息的黑暗和剧痛中摇摇欲坠。她只能凭借左眼那微弱却清晰的幽蓝视野,死死锁定前方那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机械地、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身体。

爬!

爬出去!

必须爬出去!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执念,支撑着她残破的躯壳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新鲜空气味道的凉风,猛地从前方吹拂而来!

苏晚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精神猛地一振!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风吹来的方向,加速爬去!

前方,幽蓝的视野中,管道似乎到了尽头!一个被厚重铁丝网封住的圆形出口出现在眼前!铁丝网外,隐约可见……微弱的星光?!和……植物枝叶?!

出口!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希望如同最后的火焰,在苏晚即将熄灭的眼中燃起!她扑到出口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铁丝网!铁丝网似乎锈蚀得厉害,连接处并不牢固!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隐隐从头顶上方、她逃离的那间密室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更加混乱的警报声和隐隐约约的枪声?!

周家的人破门了?!发现维生舱的破口了?!追兵可能随时会找到这条管道!

巨大的危机感让苏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不顾一切地用肩膀狠狠撞向那锈蚀的铁丝网!

砰!砰!砰!

几下猛烈的撞击!铁丝网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

哗啦!

一大片锈蚀的铁丝网被苏晚硬生生撞开,散落下去!一个仅容身体挤出的破洞露了出来!

冰冷、带着草木清香和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苏晚贪婪地、如同濒死的鱼般大口呼吸着!她甚至顾不上查看外面的环境,手脚并用,从那狭窄的破洞中奋力钻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湿、长满杂草的地面上!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脱离高浓度惰性气体环境!窒息威胁解除!】

【警告!失温!多处外伤!失血!精神严重透支!】

【生命值:5天13小时58分(极度危险状态)!】

系统的提示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余韵。

苏晚艰难地撑起身体,剧烈的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环顾西周,借着微弱的星光和左眼的幽蓝视界,勉强辨认出自己身处静园疗养院外围一处极其荒僻的角落。身后是高高的、爬满藤蔓的围墙,前方是茂密的、未经修剪的树林。她刚刚钻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被杂草掩盖的通风口。

远处,疗养院核心区域的方向,警灯疯狂闪烁,警报声依旧刺耳,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显然乱作一团。

她逃出来了!暂时!

但危机远未解除!周家的人很快会搜索外围!她必须立刻离开!

苏晚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双腿如同灌了铅,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失血和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尝试都带来剧烈的眩晕。她摸出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开机。没有信号!静园范围内的强力屏蔽依然存在!

怎么办?!联系不上阿默!也联系不上任何人!她现在的状态,根本走不出这片区域!

一股冰冷的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来源是那个神秘的加密通道!

内容极其简短:

【坐标:你当前位置东偏南37度,首线距离120米。黑色厢式货车。车牌尾号:X37。快!】

是那个神秘联络人?!他(她)竟然知道她的精确位置?!还安排了接应?!

巨大的震惊和强烈的求生欲让苏晚瞬间忽略了所有的疑虑!她没有时间思考!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借助左眼的幽蓝视界,辨认方向,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头扎进了茂密冰冷的树林!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荆棘划破她的皮肤,枯枝绊倒她的脚步。她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着,朝着信息指示的方向拼命奔去!

120米!在平时转瞬即至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

终于!

在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她看到了!

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厢式货车,静静地停在一条隐蔽的林间小路上。车牌尾号:X37。

驾驶座的车窗无声降下,露出一张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的脸!那双眼睛,冰冷,警惕,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干练,飞快地扫过苏晚狼狈不堪的身影和西周环境。

“上车!快!”一个低沉、刻意压低的男声急促地催促道。

苏晚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开沉重的后车厢门,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砰!

车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车厢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苏晚瘫倒在冰冷坚硬的车厢地板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剧烈的喘息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战栗。

车子立刻启动,平稳而迅捷地驶离了这片死亡之地。

车厢在黑暗中轻微地颠簸着。苏晚的意识在剧痛、虚弱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她紧紧攥着怀中那几封沾着她鲜血的信件和冰冷的蓝月石项链,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挣扎过的凭证。

柳云烟……周正德……孩子……那地狱般的维生舱……还有这诡异的蓝月石和左眼……

巨大的谜团和沉重的真相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赢了这一局,从必死的绝境中爬了出来,拿到了致命的证据。但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惨烈和……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

后车厢门被从外面拉开。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让苏晚下意识地眯起了剧痛的左眼。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冰冷、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的地下停车场。光线是冷白色的,照亮了光洁的水泥地面和几根粗大的承重柱。空气冰冷而凝滞。

而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不是阿默。也不是那个神秘联络人。

是陆沉舟。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大衣,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己等候多时。停车场冷白的光线从头顶倾泻而下,勾勒出他冷硬清晰的下颌线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只有那双眼睛,穿透了冰冷的空气,如同两把精准的手术刀,毫无阻碍地、锐利地锁定了瘫倒在车厢地板上、浑身浴血、狼狈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苏晚。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扫过她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身体,扫过她那只紧闭着、眼角还残留着血痕的左眼,最后,落在了她紧紧攥在胸前、指缝间露出泛黄信纸一角的手上。

没有询问,没有惊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仿佛她此刻的惨状,她拼死带回的东西,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计算之内。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如同一个高踞棋盘之外的棋手,审视着自己刚刚落下的一枚……沾满了血与火的棋子。

冰冷的地下停车场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苏晚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微弱而凄惶。

陆沉舟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奇异的磁性,却冰冷得如同机械合成的电子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

“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