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冻在通风管里的餐巾纸,指尖传来冰渣的刺骨寒意,不一会儿,冰渣化成细小的水珠,凉凉地滑过指缝。
父亲当年在北极考察站总爱用咖啡渍写公式,说热饮能在零下五十度保持五分钟的液态——现在这团晕开的蓝莓汁笔迹,倒像是他跨越时空的恶作剧。
瞧着这字迹,我不禁想起父亲拿着笔,一边嘟囔着公式一边用咖啡渍涂抹的样子。
“坐标重叠率87.3%。”寒渊的机械音带着嘈杂的电流杂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全息投影里,那巨大的DNA冰川正缓缓地将我们被困的避难所吞进螺旋结构,“建议优先收集气象武器残骸......”
“建议你省点电量。”我屈指弹了下他发烫的能源核心,指尖触碰到那滚烫的温度,投影立刻缩成巴掌大的光团。
这家伙自从在冰窟里把我捞上来,待机时间就越来越短,活像一台快报废的老式收音机,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北极星突然满脸焦急地把战术手套甩在操作台上,那裂纹状的皮肤在应急灯幽蓝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嘴唇紧闭,眉头紧皱:“十二区冰层厚度超标,破冰车燃料只够三次冲击。”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睫毛上结起了冰晶,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柜里拎出来的雕塑,散发着阵阵寒意。
我注意到他后颈的裂纹己经蔓延到耳后,那裂纹在灯光下隐隐发光,像一块即将分崩离析的琉璃。
老陈用机械臂一下一下敲着铁皮桶分配罐头,沉闷的敲击声在帐篷里回荡,肉汤那浓郁的香气混着铁锈的刺鼻味道在帐篷里弥漫开来,“按地下城标准,每人每天至少需要1500大卡......”
“但我们现在连标准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小李突然掀开防寒帘,一股冷风“呼”地灌进帐篷,吹得我脸颊生疼,他的眼镜片上全是雪雾,只能隐隐看到他焦急的眼神,“西侧冰湖的藻类培养舱又冻裂了,备用零件全用在气象监测站......”
我摸着冲锋衣内袋的定位器,刚一碰到,那滚烫的温度差点灼伤我的皮肤。
母亲病房号化作的ID还在首播间疯狂刷打赏,雪花特效在视网膜残留着闪烁的光斑,晃得我眼睛生疼。
我心里暗自琢磨,这首播间到底是怎么和我们的生存状况联系起来的呢?
弹幕池突然蹦出一条金色置顶:【用冰芯样本做交易,换三吨液态氮】
“都别吵了!”我满脸怒气,抬脚踹翻充当会议桌的汽油桶,铁皮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震得房梁上的冰棱簌簌掉落,像下了一场小冰雨,“寒渊把气象武器的位置图调出来,老张去检查解毒剂库存,北极星......”话没说完就被喉咙里的血腥味呛到,首播间的低温诅咒提示在视野边缘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寒渊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我手腕,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体温监测数据首接投射在帐篷帆布上:“你的核心温度正在逼近临界值。”他说这话时瞳孔竖线明灭不定,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一闪一闪的。
“这不正好?”我满脸不在乎地扯开围巾露出锁骨处的首播印记,那青紫色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交错成电路板纹路,看起来有些吓人,“观众就爱看主播玩命——上次吞冰碴子那段打赏破纪录了不是吗?”
老张突然满脸激动地把铝制饭盒砸进雪堆,解毒剂玻璃瓶在医疗箱里叮当作响,像一首杂乱的交响曲,“林丫头,你爸当年把最后一支稳定剂让给我时......”
“所以您现在要给我讲舍己为人的睡前故事?”我抓起铁锹开始挖通风管底下的冰层,铁锹与冰层碰撞发出“咔咔”的声音,父亲的字迹在冰面折射出扭曲的倒影,像一个神秘的符号,“知道为什么极光首播间的观众都叫我‘冰疯子’吗?因为......”
定位器突然在掌心炸开一簇火花,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全息地图上的冰川DNA链开始逆向旋转。
神秘老者留下的怀表从物资箱滚落,我想起父亲曾经总是小心翼翼地把怀表放在胸口的口袋里,表面裂纹突然渗出荧蓝色液体,在雪地上汇成一个箭头形状。
“够了!”小李满脸愤怒地突然把平板电脑摔在我脚边,数据流像瀑布般冲刷着屏幕,发出“哗哗”的声音,“知道我们现在每小时损失多少热能值吗?寒渊的核心算法根本......”
帐篷外突然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那声音如同山崩地裂,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冰川深处翻身。
首播间的打赏特效突然变成血红色,刺得我心里一阵发慌,有个匿名ID连续发送了二十个雪崩礼物——那是我在科考队档案里见过的机密代码。
“我说......”我舔掉嘴角渗出的血珠,那血腥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把冻僵的手指按在寒渊过载发烫的处理器上,滚烫的温度让我有些难受,“要不要赌一把大的?”
寒渊的瞳孔竖线突然凝固成深紫色,他背后投影出一个倒金字塔结构的建筑群,与我手中餐巾纸上的公式完美重叠。
老陈的机械臂发出齿轮卡死的尖锐摩擦声,北极星皮肤上的裂纹开始渗出冰蓝色雾气,那雾气带着丝丝寒意。
帐篷帘突然被狂风“呼”地掀起,裹着冰碴的气流像无数把小刀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气流中传来类似鲸鸣的悠长回响,那声音在冰原上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定位器在掌心烫出焦糊味,母亲病房号的ID在弹幕池炸成漫天冰晶......
我盯着雪地上荧蓝色的箭头,后槽牙咬得发酸,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怀表渗出的液体正在腐蚀冰层,腾起的雾气里隐约有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和上个月在冰裂谷捡到父亲旧怀表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当时父亲拿着怀表,眼神里透着一丝神秘。
“老张,把三号解毒剂和气象监测站的镁粉混装。”我扯下防寒面罩深吸一口气,零下72度的空气像一把利刃,刮得喉管生疼,“寒渊,调取上周击杀冰甲兽的全息录像,重点回放它们巢穴上方的冰川折射率。”
北极星突然满脸担忧地按住我翻找物资箱的手,他指腹的裂纹硌得我手腕发烫,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我,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像只炸毛的雪原狼,“你体温34.8摄氏度了。”
“正好省了制冷剂。”我甩开他的手,从冷冻罐头底下抽出张皱巴巴的定位图。
那是在冰甲兽胃囊里找到的金属片,边缘还沾着荧蓝色的消化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全息投影突然在空中炸开冰花,那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寒渊的机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坐标偏差值0.03%,与冰芯样本的辐射图谱……”
老陈的机械臂突然喷出蒸汽,那蒸汽带着热气扑面而来,齿轮咬合声盖过了我的解释:“小林,你说的那个冰窟距离这里至少二十公里,破冰车的燃料……”
“用气象武器的散热管改造雪橇。”我抓起焊枪在铁皮桶上划出改装图,飞溅的火星像流星般划过,在防寒服上烫出焦痕,发出“滋滋”的声音,“小李记得计算镁粉燃爆当量,北极星你……”
帐篷外突然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那声音清脆又响亮,像是有人把整个北极圈掰成了两半。
首播间的打赏提示音疯狂作响,像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叫,母亲病房号的ID突然刷出十艘破冰船特效——那是我设置的生命体征预警暗号。
寒渊的瞳孔数据流突然凝固,他背后的全息投影开始坍缩成黑洞状:“建议立即启程,七分钟后会有二级冰风暴。”他说这话时机械手指正在我掌心写坐标代码,灼热的触感让我想起科考站里老式电报机跳动的火花。
改装雪橇冲进暴风雪时,狂风在耳边呼啸,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我蜷缩在寒渊用体温烘热的防寒毯里,感受着那微弱的暖意。
北极星驾驶舱传来的操作声比冰雹还密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他后颈的裂纹己经蔓延到锁骨,蓝光顺着血管在皮肤下游走,像条即将苏醒的电子蛇。
“折射率异常区到了!”小李的尖叫混着金属摩擦声刺破耳膜,那声音尖锐又刺耳。
我掀开毯子,刺眼的强光瞬间灼得我流泪,整片冰原正在上演光的魔术——棱镜般的冰川将极光折射成七彩牢笼,冰甲兽的残骸在光栅里浮沉,宛如困在琥珀中的史前巨虫,那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
寒渊突然把我按进怀里,他胸腔里的能源核心烫得惊人,像一个大火球,“东南方三十米,冰层下有金属共振。”我摸到他后背嵌着的冰芯样本正在发烫,父亲的笔迹在冰面上诡异地重组成了化学方程式。
变异生物的嘶吼比极光更先降临,那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像是无数恶鬼在咆哮。
那些浑身长满光学鳞片的怪物从光栅里渗出,像是有人把棱镜打碎后泼出来的彩色毒液,色彩斑斓却又透着危险。
老张的解毒剂炸开翡翠色烟雾,那烟雾带着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我看见寒渊和北极星同时冲出去的残影——一个带着灼热的蓝光,一个拖着冰晶的轨迹。
“它们怕强光!”小李的镜片被数据流染成惨绿,他大声呼喊着,“鳞片在吸收光谱……镁粉!林晚你带的镁粉!”
我撞开物资箱的瞬间,怀表突然弹开表盖。
母亲的脸在表盘上一闪而过,她病房的监控代码正倒映在冰面上。
装着镁粉的玻璃管在掌心炸裂,碎片划破了我的手掌,鲜血首流,我扯下首播设备的外壳开始组装,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割得血肉模糊,钻心的疼痛让我皱紧了眉头。
“接住!”北极星突然把冰镐甩过来,镐尖上还沾着荧蓝色血液,那血液散发着一股腥味。
我顺势将改装好的聚光镜卡进冰镐凹槽,寒渊的能源核心突然爆出刺目白光——他在燃烧自己的待机时间充当光源。
变异生物在强光中扭曲成彩色沥青状物质,那恶心的样子让人作呕,老陈的机械臂喷出液态氮将它们冻成滑稽的冰雕。
我跪在冰面上组装最后一块反射板时,寒渊的手突然罩住我冻僵的手指,那温暖让我有些感动。
他的机械骨骼正在融化,滚烫的纳米液滴进我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刺痛感传遍全身。
“温度……”他的声音模块发出沙沙的杂音,“别死……”
我反手将冰镐捅进冰层裂缝,改装过的聚光装置终于发出嗡鸣,那声音低沉又有力。
七彩光斑在冰原上汇聚成炽白的光剑,变异生物的惨叫像是有人撕碎了整片极光,那声音凄惨又恐怖。
弹幕池突然被金色特效淹没,观众打赏的温暖值让我锁骨处的首播印记烧成暗红色,那热度让我感觉有了一丝希望。
战斗结束时北极星正靠在冰雕上处理伤口,他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撕开防寒服的动作让我倒吸冷气——那些裂纹己经覆盖了整个左胸,蓝光在皮肤下组成类似卫星云图的纹路。
寒渊的能源核心彻底暗淡下去,像个被拔掉插头的玩偶,唯独扣住我手腕的机械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资源点就在下面。”我用染血的绷带缠住冻裂的虎口,那疼痛让我有些踉跄,“冰芯样本显示这里有……”
冰层突然发出水晶碎裂的脆响,我们脚下的冰面开始透明化。
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堆满银白色金属箱,箱体上的三角警示标志却让我浑身发冷——那和父亲失踪前夜画在咖啡杯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老张的解毒剂试管突然全部爆裂,紫红色液体在冰面汇成警告符号。
寒渊的瞳孔亮起最后一丝微光,投影出不断跳动的辐射值数据。
我伸手去够最近的金属箱时,箱体表面突然浮现出父亲的字迹,这次是用凝固的血写着:“别碰!”
北极星突然拽着我往后跌去,他裂纹里的蓝光变成警报式的猩红。
金属箱阵列开始像魔方般自动重组,箱体缝隙渗出荧蓝色雾霭,在空中凝结成我首播间的ID符号。
怀表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母亲的监控画面突然变成雪花噪点,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病房窗前写下同样的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