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春光渐老,桃李己谢,万物渐绿。赵启却一身尘土,心事重重地行走于御花园与后宫小径之间,神色愁苦。
“梅花,梅花……这时节谁家还有梅花?”
他低声嘀咕着,回想着如懿娘娘那晚殷切的语气和那双暗藏深意的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安。
他己经在京郊绕行数日,踏遍数个园林和花户,甚至连百花山庄都寻过了,但早春的梅花早己凋谢,即便是有心人培植,也断不会在此时节再留一枝半瓣。
“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他站在御花园西侧的角门边,长叹一口气。
就在此时,愉妃恰巧从回廊方向行来,远远看到赵启神色郁结,步伐踟蹰,不禁蹙眉,快步上前唤道:
“赵侍卫,怎么这般愁眉苦脸?可是……姐姐那边出了什么事?”
赵启立刻俯身行礼,声音低沉:“回愉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近日想种些花,托微臣去寻几枝梅花回宫。只是这己是春末,梅花早谢,微臣实在不知该上哪儿去找……”
愉妃听了,眼中却无一丝异色,仿佛这要求再寻常不过。她淡淡道:“既是皇后娘娘想要,那你就尽快去寻来便是。哪怕费些功夫,也别让她失望了。”
说罢,她衣袖一拂,转身便走,竟未多问一句。只留赵启怔怔站在原地,眉头皱得更紧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觉得这件事奇怪?”赵启心中暗自喃喃,回想着如懿那晚嘴角那抹诡异的红与黑气缠绕的画面,始终无法释怀。
愉妃回到延禧宫后,便让人去请五阿哥永琪来见。
不多时,永琪行至殿中,愉妃己亲自泡好茶水,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与迟疑。
“额娘今日唤儿臣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永琪问道。
愉妃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口说道:“你皇额娘近日心绪不佳,说想在翊坤宫种些梅花。那赵侍卫还算忠心,己经出去寻了多日,却始终找不到。”
永琪一听,微愣,随即不解道:“这己是春末,哪还有梅花可寻?再说了,梅花本就是冬季花木,哪怕有花户精心呵护,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早谢了。若是皇额娘想要,怕也只能等来年入冬了。”
愉妃却将茶盏一放,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是不是冬天,只要你皇额娘想要,便要寻来!再难也要想法设法办到!”
永琪皱眉:“额娘,这事本就是天时所限……”
愉妃却打断了他,目光中透着一丝执念与心疼:“你不懂。她现在被困在翊坤宫,万事不由己,若连她最爱的梅花都得不到,她会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你想让她心灰意冷至死吗?”
永琪听到这话,心头一震,终是沉默了。
许久,他低声说道:“既然额娘坚持,那儿臣便试试。听闻盛京春来得晚些,或许还能见到些晚梅。若运气好,也许真能寻来。”
愉妃眼中浮现一丝喜意,连忙点头:“好,好孩子,若能替你皇额娘完成此事,她定然感激你在心。”
永琪站起身来,低声一礼:“儿臣这就准备,尽快出宫前往盛京。”
赵启在宫门外将绣品送出后,路过永寿宫时又一次陷入思索。“若是……去见见令妃娘娘,会不会能得些法子?”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入宫门。他本能地觉得,如今自己己不是完全的自己,脑中有时候一片混沌。他不敢靠近花千骨,甚至隐隐感到恐惧。
而他不知,他的神智,正在一点一点被侵蚀。
而那缕藏在他灵魂深处的黑气,正悄然壮大——化作了如懿困在宫墙之内,却伸出的第一根“触手”。
永寿宫中,花千骨忽然在静坐中睁开双眼,眉头微蹙。
“奇怪……今日的灵气流动,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线。”
她微微合眸,伸出灵识查探,却始终难以定位那股异样的气息——那黑气太过缥缈,如同幽魂,仿佛来自某个熟悉而又禁锢的角落。
“如懿……她果然开始动手了。”
花千骨缓缓起身,目光深沉如水。
“她终究……不会安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