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颖妃与恪嫔劝说之后,豫嫔收敛了不少锋芒,举止比以前收敛含蓄,言语之间也多了几分分寸和谨慎。她不再口无遮拦,不再高调张扬,连在永和宫的宫女也都觉出主子的变化。
这一收敛,反倒让皇上更加怜惜她。
豫嫔本就有着不同于中原女子的风情,她妩媚之中藏着几分草原女子的爽朗,娇中带拙,喜怒皆真,再加上年近三十的风韵自持,使得皇上越发宠爱她。
皇上日日在政事之余便往永和宫一坐,与她喝茶闲谈、听她讲蒙古趣事,时而抚琴下棋,豫嫔颇得皇上的心意。后宫众人虽有不满,却苦无口实,只得咬牙暗忍。
但就在这皇宠加身之时,豫嫔却暗中与延禧宫的愉妃走得日益亲近。
起初只是私下探访,后来竟常在永和宫中闭门密谈。外人虽有猜测,却无人知晓她们交谈的真正内容。
其实,是五阿哥永琪拿捏住了豫嫔曾私自传信出宫的把柄,逼她为延禧宫所用。
那夜,豫嫔在永和宫寝殿内,神情惴惴,愉妃坐于塌上,一手执盏,语气清淡却暗藏锋芒:“妹妹不必如此拘谨。咱们不过是互相帮衬而己。”
豫嫔低头道:“娘娘吩咐的事,臣妾自然会办,只是……”她抿了抿唇,“若那件旧事被皇上知晓……”
愉妃笑了笑,神色冷静:“若妹妹愿替皇后娘娘求情,我们自然不会多言;若不愿……哼,那封信到底是送往哪家驿馆,妹妹自己清楚。”
豫嫔心中愤然,却不得不低头应承。她清楚,这口咬死她的把柄,若是被翻出来,别说嫔位不保,便是性命都难全。
不久之后,豫嫔开始在皇上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翊坤宫,叹息皇后娘娘幽居清冷,语气中透着隐隐哀怨。
而此时的愉妃与五阿哥,更在暗中推动旧案重查。
五阿哥私下命人将当日巫蛊一案所有记录与人证物证重新搜集,交予凌云彻查阅。
凌云彻非常积极的接下此差事。可几番搜查后,他一筹莫展。
“娘娘……这些年皇后在位谨慎,几无过失,巫蛊一事来得突兀,查来查去,竟毫无头绪。”
愉妃眼见迟迟无果,心急如焚。
“既然找不到,那便造!”她咬牙低声对心腹道,“去找个罪臣的家眷出来顶罪,再做几份旧账,再‘搜’出几页巫术残卷,指明那女子才是真正的主谋,皇后是被连累的。”
心腹闻言,大惊失色:“娘娘,这……万一被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愉妃冷笑一声,“难道皇后这样被禁足、被克扣,便不是冤屈?若不是皇上那时一怒成诏,她至今仍该端坐中宫,何来这许多风波?”
心腹不敢再言,只得依令行事。
不日之后,一份“新证据”赫然摆在了养心殿御案之上——人证、书信、残页俱全,看似证据确凿,指明当日巫蛊术并非出自皇后之手,而是某早被发配边地的罪妇栽赃嫁祸。
养心殿内,皇上凝视着那份卷宗良久,神情如寒冰沉冷,嘴角紧抿,一语不发。
站在一旁的凌云彻恭恭敬敬,不敢抬头,背后冷汗涔涔。他虽知道这些证据多半造假,却不得不呈报,内心十分忐忑。
豫嫔见状,知道机会来了,缓步上前,低低一礼,柔声道:“皇上……这段日子,臣妾常梦见皇后娘娘孤身一人,坐在翊坤宫的冷殿之中,风雪扑面,她都不敢生火取暖……那样孤寂的背影,叫人心酸。”
皇上目光依旧冷淡,却没有斥责她。
豫嫔接着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素来谨慎持重,巫蛊一案若真与她有关,她怎会连半句狡辩都不作?若陛下能给她一次申辩的机会,也好叫天下人知晓,天子宽仁。”
她的声音温柔低缓,带着三分哀婉,七分试探。
皇上仍未言语,只是指尖轻轻敲击案面,目光落在那封伪造的密信之上,似在权衡、似在思索。
殿内一片静默,风过窗棂,卷起檀香袅袅,缭绕不散。
谁也看不透,皇上的心,究竟向着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