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茶卡的旅客请注意,因沙尘暴影响,您乘坐的MU2343次航班取消,脱团的旅客请到3号门集合!”候机厅玻璃被沙尘拍得砰砰作响,广播声炸响时,李想的手指在租车合同上敲出一阵有力的节奏,柜台玻璃映出他焦急的轮廓。
“普拉多还是帕杰罗?”藏族小哥转着钥匙串,“押金能刷卡。”
“要底盘带防滚架的。”李想突然蹲下检查轮胎纹路,手机从外套口袋滑出,撞上双沾着泥点的马丁靴。这双鞋他太熟悉了,鞋跟那道裂痕还是当年在坪洲登山时被岩石划破的。
他猛地一抬头,悦琳用鞋尖拨正行李箱:“李总对车比对女朋友上心啊。”她指间夹着脱团旅客名单,李想的名字后面跟着括号(临时升舱至商务座)。
“悦琳!你怎么也在这?”正如李想猜想的那样,那双鞋的主人正是悦琳。他赶紧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自觉的伸出右手。
“手机不要了?”悦琳并没有理会李想这突如其来的握手礼仪,笑着弯下腰把掉落的手机捡起来递给了李想。“这个鬼天气我不在这还能上哪?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李想。”
“你也来旅游吗?”李想显得有些拘谨,不知是因为刚才下意识的握手动作,还是因为悦琳的那句阴魂不散。
“是啊,趁着暑假出来放松放松。你呢?也是一样?”悦琳依旧温文尔雅的说道。
“我也是过来玩儿,难得公司批了几天假。这也太巧了。”他望着悦琳,忽然觉得她变得和两年前不一样了,显得更加沉稳、温柔。“我改自驾游了,随遇而安嘛,要不要一起?”
车冲进昏黄沙幕时,车载电台突然响起《回到拉萨》。副驾储物盒弹出时,五颜六色的航空餐包滚落。悦琳捡起印着理想航空LOGO的湿巾:“你现在连湿巾都打广告?”
“这是给晕机旅客的。”李想猛打方向盘避开羊群,后视镜里盐湖的落日正在融化,两张作废的登机牌正在沙暴中翻飞,像极了那年额尔赫河畔螺旋上升的烟雾。
没过多久,阳光像一根根从天而降的金色竹竿,将漫天的黄色纱帘纷纷卷起,随着一场太阳雨,两人如同经历了一场梦幻的冒险,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祁连山大草原天空湛蓝,白云如絮。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那些过往的不快记忆,并肩坐在车上,彼此的笑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悦琳带着墨镜,头发在风中飞舞,像草原上一朵盛开的野花,生动而美丽,惹得李想时不时侧目,满眼的欣赏与柔情。他们在一处开阔的地方停下,俯瞰着远方起伏的丘陵和点点牛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由与宁静。
“真美!”悦琳感叹道。
李想望着悦琳,仿佛从未认识过一样。他也搞不清是自己变了还是悦琳变了,又或者是当初和悦琳在一起他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并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个女孩儿。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如火焰般绚烂,草原也被染成了红色的海洋。两人坐在营地外的草地上,分享着彼此的近况。悦琳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李想则静静地注视着她,心中涌起一阵温暖。他们谈论着梦想,谈论着未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他们。悦琳说自己从小到大,每一步都在校园里度过,所有的一切也都按部就班的被父母安排好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平静了,有时候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父母三番五次的安排相亲,那些体制内的小男人似乎比悦琳自己还闷,看到他们,悦琳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一样。趁着暑假,她赶紧给自己安排了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此刻,一个真正让人心动属于自己理想中的世界。
李想开玩笑的说悦琳生在福中不知福,他一毕业就来到北京独自一人打拼,有的时候为了一个订单整夜整夜的灌酒,多少次半夜起来跪在马桶前呕吐。他这次来到青海也是想放空一下自己,好好梳理一下满身的疲惫。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李想突然起身回到帐篷里拿出了两件厚外套和一打啤酒,对着悦琳说:“走啊,找个没人的地方边喝边聊?”
悦琳西下望了好一会,除了营地的灯火通明,目光所及,皆是无尽的黑暗。她真有点害怕了,对着李想说道:“你疯啦?高原喝酒不怕猝死吗?再说,有狼怎么办?”
“哈哈哈,你看你那小胆儿,有狼我和他一对一,你快跑就是了。”李想笑着说。
“你快别在那画饼了!就你那皮糙肉厚的,要吃也是先吃我!”
李想站着不动,悦琳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好一会。
“我最多往前挪一百步,就一百步!”悦琳委屈的说道。
两人一阵小跑,边跑边数着步数,到第一百步时,远处的营地己经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忽明忽暗的点点的灯光。李想和悦琳一下子放空似的躺在草地上,伴着阵阵的喘息声,仰望着满天的星斗。许久,悦琳轻声说道:“在这个地方真好,真的好想永远这样下去。”
李想拿了一件厚外套盖在悦琳身上,侧身望着她,认真地说:“悦琳,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现在会是怎样呢?”
那一刻,悦琳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目光与李想的相遇,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加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跑了步,似乎能听到彼此心中的悸动。
“你真的愿意吗?”悦琳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李想喝了一口啤酒,静静地看着远方说:
“这重要吗?当初分开也不是因为我不愿意。”
在那一瞬间,悦琳觉得这个男人或许不仅仅是她的旅伴,更是她心灵深处的归宿。悦琳无意识地轻轻握住了李想的手,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温暖与力量。李想讲述着他对未来的计划,悦琳则倾诉着自己对生活的期待。每一个字句都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们在星空下低声交谈,分享着彼此的梦想与希冀,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尽管悦琳有太多关于以往的委屈和疑问想要问,但她还是不想打破此刻的平静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