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那天,建一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但不知为何,他很快就醉了。晚上,建一和李曼把老赵和老沈送到宾馆之后,就在家附近的江边散步。
建一突然把李曼揽进怀里说,“小曼,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小曼一脸疑惑。
“之前所有的事,都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惹你生气,你这么好。”
建一这么一说,李曼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委屈的情绪。因为大学毕业后这三年来,建一时不时的没有耐性,时不时的大发脾气,确实在很多时候让李曼感受到了委屈。李曼从来没有把这些看作是建一的本质问题,她想可能有时候是自己说话过于较真了,有时候她觉得是建一的工作性质确实太让人烦躁了。这一年多来,自己的的确确包容了建一很多。
“可是,你说话不算数啊。你之前也说过,再也不惹我生气了。”李曼一边说,一边想从建一怀里挣脱出来。
“这次是真的,真的,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为什么要和你吵架呢,你这么好。”
带着几分醉意,建一哽咽的说道。
李曼说,“那你要记住你今晚说的话。你要记住你在和我订婚的晚上,你说过的这句话。”
赵建一26周岁生日一到,两人一刻都没有等,建一立刻打了结婚申请报告。报告等了一周多才批复下来,建一请了一天假,拿着户口本马不停蹄的往坪洲赶。
李曼看起来比建一兴奋的多,一路上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快到民政局的时候,路面突然开始颠簸起来,远远的看见民政局的大楼被蓝色的围挡围了起来。
“不是吧,咱俩结个婚 ,连民政局都黄了啊?”李曼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很是惊讶。
李曼这么说,是因为她和建一有个奇特的功能。但凡是他俩常去消费的地方,饭店也好,超市也好,总是去着去着就关门黄埔了。这么多年来,他俩吃黄了学校里的小笼包和米线档口,吃黄了鞍城的一家全国连锁的小肥羊火锅,甚至拍了结婚照之后,给偌大的影楼都搞黄了。
“没事,今天就是市政府黄了,我都要把你娶到手!”建一乐呵呵的搂过李曼说。
两个人下车一打听,果不其然,民政局装修,搬到临时的地址办公了。两人只能又打了一辆车,往民政局的临时办公地点赶。
一到地方,交钱,拍照,盖章,隔着玻璃窗口,小曼看着自己和建一的照片被贴在小红本本上,又被啪得盖上了一个圆圆的红章。李曼觉得自己和建一很了不起,小小年纪就结婚了,而且是经过了长达五年多的自由恋爱之后,在两个人都一穷二白的时候。相比大学毕业就分手的那些同学们,李曼觉得自己是胜利者!
爱情不会等你准备好了才出现,李曼就是出现了。从和李曼确定关系那天起,又或者是从看见李曼的第一眼起,李曼就变成了建一更为具象化的梦想,是建一的全部美好的梦想。
李曼和建一在坪洲市中心买房子了。说是两个人买房子,但其实和李曼、建一也没什么关系。老李拿全款,房子的名字写的也只有李曼一个人,建一顶多也就有个居住权。但是,李曼充分考虑了建一的意见和感受,买什么位置,什么楼层,方方面面都和建一商量。而建一也表现的大气,不卑不亢。建一的态度是一切看小曼自己的选择。没有家长的帮助,那建一就按部就班的付首付,其余的贷款靠两个人自己的工资慢慢还;如果小曼的爸妈想让女儿生活的更好,那当然无可厚非,建一也不过分干涉。他不想让小曼有任何为难的地方,主动提出了房子只写小曼一个人的名字,算是老李和老刘送给她的礼物。但是建一也把这房子当成自己的房子,理智的发表意见。其实,就算是建一家掏钱买房子,建一也会把最终选择权交给李曼的,这种不涉及原则的事儿,李曼开心就好,住在哪,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他都觉得无所谓。
装修的重任也完全落在了李曼一个人身上。她白天采访结束后,就利用下午的间隙去看家具、跑装修。但这是两个人的家,将来建一也要是要住的,这个家里的一切也得是建一喜欢的才行。所以李曼每挑选一样家具,都会发图片给建一看,让他一起选。建一每次休假,两个人会集中时间逛一下家具城,把之前没敲定的方案敲定。
连续几个月的奔波,小曼常常累得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大大小小的装修用品快递到家里,李曼还得自己当力工,抗上楼。
那天赵建一说好了请假回家帮忙,等小曼到了家具城,又打电话说回不来了。李曼把卷尺甩在展厅地板上,金属尺条弹起的弧度像条银蛇。“这个沙发进深多2厘米就挡阳台门。”她举起手机视频通话,镜头扫过满地装修废料,“你上次说喜欢能盘腿坐的?”
赵建一的背景是部队走廊的迷彩墙,紧急集合哨声中他语速加快:“选你腰靠舒服的,我腿长能蜷。”突然压低声音,“上次寄的护腰枕用上了吗?”
“早扔工地了。”李曼踢开脚边的石膏板,露出底下压着的婚礼请柬设计稿。导购员凑近要推荐真皮套餐,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晚上八点,射灯下的釉面砖泛着冷光,李曼蜷在样品榻榻米上核对清单。手机震动,赵建一发来张星空照片:“查哨路过训练场,像不像咱们大学的防滑地砖?”
李曼放大图片,北斗七星的轨迹恰与瓷砖纹路重合。指尖划过屏幕裂痕,那是上周扛大理石台面摔的,她突然起身拍醒打盹的店主:“要一箱星耀灰,现在送。”
李曼盯着楼道里两米高的全身镜,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锁骨。送货师傅抹了把脸:“姑娘,这玩意儿得加钱才给搬。”
“不用。”她扯开包装泡沫,镜面倒映出迷彩雨衣的身影。赵建一湿淋淋地杵在楼道口,手里还拎着五金店的冲击钻。
李曼的指甲掐进掌心,刚做的美甲劈在镜框上。
“你怎么才回来?”小曼将一天的委屈化作怒火,质问着赵建一。
赵建一突然嬉皮笑脸的举起冲击钻对准吊顶:“先装镜子还是先骂我?不如你先去歇会,战场交给我?”
赵建一将作训靴倒扣在智能鞋柜前,系统提示音惊醒了声控灯。李曼窝在精准进深的沙发里,膝盖上摊着未拆封的《孕期指南》。小曼累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赵建一从厨房端出一盘焦黑的糖醋排骨,手上还粘着吊顶石膏粉。
“炊事班学的。”
李曼用美工刀切开排骨,露出夹生的红肉:“明天去退掉儿童房书桌。”刀尖点在请柬设计稿,“改成开放式书架咋样?”
“改婴儿床防护栏吧。”月光漫过星空纹地砖,把未拆封的防尘罩照得像婚纱头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