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过份的大胆和撩拨,让陆朝珏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只能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那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冲动,连同那颗疯狂鼓噪的心,死死摁回胸腔深处。
如果对面的许家夫妇细看,或许还能看到他额角细密的汗珠。
那时候,面对这样的许慕欢,陆朝珏一颗心满满都是无可奈何,兵荒马乱,却又甘之如饴。
可到底是在许家夫妇面前,虽然就如同许慕欢说的,很刺激。
对陆朝珏来说,也过于卑劣羞耻。
这对夫妻甚至现在还在笑看着他们,神色温和,关心明显。
而他却如此龌龊不堪。
陆朝珏开口,“慕慕。”
他声音比之前更紧绷,却也更严肃,“乖乖的,下去坐好。”
许慕欢离他这样近,自然更能看清他紧绷到极致的情绪。
大概也知道不能一下子撩得太狠,而且对面确实是长辈,太过了也不好。
许慕欢终于大发慈悲,却也听着就不开心的“哦”了声,从陆朝珏怀里下来了。
乖乖坐到了他身边。
只是从他怀里下去的时候,她目光下意识朝他腿那边落,陆朝珏僵硬抬腿,将双腿交叠。
再转眸看她,眼底有些快要克制不住的崩溃,“慕慕!”
别再招他了,他真的会崩溃。
许慕欢眨眨眼。
算了,反正有的是机会看。
她噘嘴别开目光。
阮湘妤和许遇泽倒是没察觉什么,只是好笑的摇摇头。
阮湘妤说,“看来欢欢还是最听朝珏的话。”
许慕欢闻言眼珠子又是一转,她偏头靠上陆朝珏的肩,抱住他手臂,“因为我最喜欢哥哥啊。”
最喜欢……
陆朝珏略有些恍惚。
随后又回过神来。
是啊,她说的是哥哥。
最喜欢哥哥。
不是她最爱的男人。
陆朝珏垂眸。
许遇泽佯装不满:“这话我听着可就伤心了,我们欢欢最喜欢的竟然不是爸爸妈妈?”
阮湘妤瞪他:“不然呢,人家朝珏从小就一首陪着欢欢疼着欢欢。你呢,天天就知道赚钱赚钱赚钱,你陪了欢欢几天?欢欢最喜欢朝珏才是对的。”
阮湘妤也很清楚,他们从小对许慕欢的陪伴太少了。
那么大个许氏,生意遍布各地,他们全世界跑,确实抽不出太多时间陪孩子。
许慕欢和陆朝珏两个孩子,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着长大的。
所以,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
许遇泽自然是开玩笑,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心都来不及。
于是也笑着说:“对对对,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他让旁边的佣人倒上红酒,端起酒杯,“来,朝珏啊,爸爸跟你喝一杯,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
陆朝珏唇角微动,端起酒杯,“爸……太客气了。”
他们现在还能笑着跟他说多亏了他,如果他们知道他对慕慕做的那些事,大概会后悔这样信任他,把慕慕给他。
他们一家人确实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
阮湘妤不断给陆朝珏和许慕欢夹菜,让他们多吃点。许遇泽也高兴,拉着陆朝珏陪他喝酒。
就连许慕欢都觉得很新奇,心情怪怪的,更多的却是开心。
她没有过爸爸妈妈,第一次体会到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饭,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感觉,真好。
好的她连饭都多吃了一碗,也没顾上再去撩陆朝珏,就跟阮湘妤和许遇泽说话了。
唯独陆朝珏格外沉默,许遇泽同他喝酒的时候他就端杯,面上维持着得体微笑,心底却在嘶吼挣扎。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
他和许慕欢是兄妹。
对面是他们的父母。
这样美好的场景,他怎么能自私的打破。
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完晚餐,阮湘妤又拉着许慕欢去花园里逛,想跟她多说说话,毕竟这两年两母女都没怎么沟通交流过。
许遇泽则是让陆朝珏陪他下棋。
只是棋子还没落下,许遇泽就说:“朝珏啊,今天欢欢那孩子是不是都跟你在一起啊。”
陆朝珏捏着棋子的手微顿,抬眸,“是。”
看来,下棋是顺便,许遇泽有话跟他说。
许遇泽眉心就收紧,“这样啊,那也就是说,今天欢欢除了你,还有谢家那个小子,没见到别的男人了?”
当然,公司那些人被许遇泽排除在外。
因为他要调查的,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把他闺女嘴亲肿!
阮湘妤刚才跟他说了这事儿,他立刻就去查了。
调查结果,这一天许慕欢几乎都在公司,除了跟陆朝珏相处,就是中午去拍卖场遇见了谢家那个小子。
陆朝珏眉心更紧,因为他没明白许遇泽为什么问这个。
他眼神疑惑的看着许遇泽,许遇泽端起茶杯喝了口,大概也觉得这个话题他作为长辈不太好意思,可还是不顾老脸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的,你妈说,欢欢自己说的,她今天跟人接吻了……”
陆朝珏长指瞬间收紧,又或许冒出了冷汗,让指尖棋子被捏得滑落,黑色棋子“啪嗒”一声掉落棋盘。
他们知道了?
所以,现在许遇泽是在试探自己吗?
陆朝珏指尖轻颤发麻,他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许遇泽见他反应也惊讶,忙劝他:“你也别激动,欢欢从小被惯坏了,她大概就是因为发现宋叙不是个可靠的人,所以一时冲动。”
许遇泽大概还以为陆朝珏是生气了,因为许慕欢和人接吻。
毕竟他这个做父亲的,听说的时候也是这样生气。
可这能怎么办呢?
许慕欢能放弃宋叙他们己经谢天谢地,可不敢再对许慕欢生气,只能盼着那个男人真像她说的,是个好的。
所以他劝陆朝珏:“你也别跟欢欢置气,那丫头好不容易才肯放下宋叙,愿意找别人也是好事。我问你这事儿,其实也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如果那个男人真是谢家那个谢听礼,那既然他都跟欢欢亲了,是不是也该负责?”
“我和你妈之前就在想,你早晚有一天是要回陆家的,欢欢这边总要找可靠的人照顾她。那个谢家小子和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他跟你关系又特别好,你觉得他怎么样?”
陆朝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唇角轻动一时发不出声音。
没有怀疑他,没有试探他。
他应该放松。
却又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他飞快垂下眼睫,掩住眼底波澜。
谢听礼和慕慕。
片刻,陆朝珏轻哑出声:“我觉得,不用太着急。”
他僵硬的说:“慕慕刚放下宋叙,现在就安排她和另外的人在一起,她不一定能接受。”
“可她不是和谢听礼都亲嘴了吗?”
许遇泽也有些尴尬,声音也放低,靠近陆朝珏:“你妈说,那臭小子把欢欢嘴都亲肿了,你没看出来?”
陆朝珏掌心全是汗。
己经分不清是紧张还是什么。
他沉默,许遇泽就以为他确实没看出来,“也是,你也是没经验,没看出来也正常。不过吧,她和谢家那小子是中午见的面,到了晚上还肿着,那臭小子也是过分了点。”
许遇泽冷呵感慨:“到底是人年轻啊,血气方刚的,不过这么看来,他应该也是很喜欢我们欢欢的?”
陆朝珏麻木的听许遇泽说着,转眸看向落地玻璃外的花园。
许慕欢和阮湘妤正坐在秋千上,许慕欢将头靠在阮湘妤的肩,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的笑很甜,似乎在撒娇。
她真的很喜欢撒娇。
就这样靠着人肩磨磨蹭蹭,就能让人拿她无可奈何。
许遇泽也顺着他目光看出去,见状又笑容满面:“这女儿长大了,确实是由不了人啊,她要 是真能喜欢上谢家那小子,大概也是不错的。”
毕竟他们现在对许慕欢唯一的期待,也就是孩子能找个可靠的人,别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个渣男了。
陆朝珏手指紧紧握着。
他僵硬起身,和许遇泽说了声,“爸,大概酒喝多了,有些头晕,我先上去休息。”
许遇泽忙点头:“那好那好,赶紧去,我让人给你熬醒酒汤端上来。”
陆朝珏那时候确实头痛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上了楼,回了房间,进了浴室。
就连衣服也没脱,打开了淋浴。
冷水从头淋下,剧痛却没有缓解,可陆朝珏也己经分不清到底是哪儿在痛。
头在痛,还是心在痛。
他走出淋浴间,走到浴室镜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双眼通红,脸却格外的白。
“你在做什么?”
镜中的他,情绪近乎残忍的平静,那声音冰冷刺骨,像淬了毒的针。
“你疯了吗?”
他质问他,“她是你妹妹,许慕欢是你妹妹,你怎么能那么无耻?”
那人表情过于刺目,那声音过于刺耳。
陆朝珏闭上眼,也捂住耳朵,不想听那让他更加崩溃的话。
胸腔里好痛,痛得他微微弯下腰,嗓音窒哑颤抖:“可是我爱她。”
他爱她。
太爱她。
没有办法控制。
他己经在努力克制自己,可越是克制,越是让被强行压抑的爱,在隐秘角落里燃烧得更加炽烈滚烫。
“爱?”
镜中人充满恶意的嗤笑,“你那肮脏的爱,只会把她钉在耻辱柱上,让她被所有人鄙夷辱骂,那些戳脊梁骨的话你还没听够吗?你想让她这辈子都活在别人厌恶的眼神里,像过街老鼠一样抬不起头吗?”
“还有她的父母,那也是把你当亲儿子养大的人,你忍心吗?忍心看他们心碎,看他们发现,他们疼了半辈子的‘儿子’,原来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是个用‘哥哥’名义亵渎他们掌上明珠的恶心禽兽?”
“我没有——”
陆朝珏低吼着打断。
“我不是。”
他眼角沁出水光。
再也没有办法忍耐,颤抖着手拿起一旁轻薄的刮胡刀片,毫不犹豫朝手臂上划去。
刀片锋利至极,从手臂上划过便是一道细长伤口,暗红的血瞬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