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男。”
“性别?”
“白十二。”
“左瓣屁股上有两颗痣,还是三颗痣?”
“没有痣。”
“爸爸最爱谁?”中年男人问。
“英俊潇洒白十二。”
“怎么心里一点数没有!”男人骂道。
“妈妈最爱谁?”女人问。
“我!白十二!”
“少自恋了,妈妈最爱钱,其次是爸爸。”女人说。
“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女人问。
“没有女朋友......”
“这不是我们的儿子。”男人和女人互视一眼,同时点头。
“亲子鉴定太贵。”白十二掏出菜刀丢在饭桌上,“血浓于水,不信可以歃血认亲。”
“老实交代,是不是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的?”男人意味深长地问。
“愿苍天,辨忠奸。”白十二猛捶胸口。
“好了,今天的问话结束,勉强承认你是我们的儿子,吃饭吧。”女人温柔地说。
白十二很无奈,每次回家都得接受拷问,像是一场神秘的仪式。
这要归咎于一年前的那场事故,那时候【他】还没有穿越而来。
这世间有种弱小神弃,它本无相亦有万相,称为无面鬼,最爱复制他人的脸皮。
趁“白十二”不在家时,混了进来。
幸好那晚忽然下起一场大雨,他提前回家。
回到家里,见到一个和自已一模一样的人,打昏了他的父母,闪烁寒光的刀架在他们的脖颈上。
脑袋“嗡”的一声响,他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与其扭打在一块。
这无面鬼只有变相的能力,体质比一般人还要羸弱,被他几拳打得缩成一团。
不过他失去了理智,忽视了无面鬼手中的刀,腹部不幸喇开一个大口子,肠子哗啦啦地流淌。
开始很难受,然后突然周围很平静,心里很舒服,周围的一切一清二楚,他看见无面鬼脸皮缓缓脱落,他听见有人说:快滚!似乎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说的......无面鬼落荒而逃。
他看见父母安详地睡着,他看见一缕光,从窗外射进来。
从这一时刻开始,一个记不清前世今生的灵魂在这幅皮囊里猛然苏醒。
伤口神奇般地复原,原宿主残留一丝灵魂,为那缕游魂提供了记忆。
他叫白十二,父亲叫白日,母亲叫易衫婧。
家境似乎贫寒......
他的父母醒来后,了解到一个不用整容就能换脸的怪物,便整日忧心忡忡,害怕这种事日后还会发生,于是每天都会换着花样问一些莫名其妙,却在三人情理之中的问题,以辨真假。
“宝贝,这是你爱吃的鸡爪子。”母亲夹菜,眉开眼笑。
白十二自觉地端起碗去接。然后,红烧的鸡爪子落在了父亲的碗里。
“我发现你们才是真爱,我只是意外。”白十二耷拉着脑袋。
“你不是意外,宝宝。”母亲温柔地说,“最开始确实是意外,是我们没做好安全措施,可是,当我吃了两次堕胎药都没把你打掉,性质就变了,你哪里是意外,明明就是生命的奇迹!”
白十二欲哭无泪。
这两人虽然不是他真正的父母,但这一年的相处,以及原宿主剩余的情感残留,白十二体验到令人沉醉的亲情。
晚饭吃罢,冲了澡,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回忆白天触碰到【月器】时,身体像是喷涌而出的泉水,躁动且充满活力。
可是,水愈发浑浊,意识渐渐模糊。
这种脱离掌握的感觉很不妙,所以才会毅然决然丢弃那个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神器。
人嘛,不要想着一步登天,没有打好基础,站得越高,只会摔的越惨。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呀?”
无人应答。
咚咚——
心下一惊,白十二掏出手机,在“父母相爱 儿子意外”的群里问:你们敲的门?
“我洗澡呢!”白日的老婆说。
“我和老婆洗澡呢!”婧婧的老公说。
“......”
白十二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房子里就三个人,不是他们,那敲门的是?白十二手心冒汗。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他硬着头皮,轻轻掀开被子,不穿鞋,屏住呼吸,贴着墙壁蹑手蹑脚挪到门边。
敲门声像是医院狭小走廊回荡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阴冷森然,他脑袋慢慢伸向猫眼,一只眼睛贴在上面。
“妈呀!”白十二大惊。
一把拉开门,红着脸道:
“我的娘啊,大晚上能不能不吓人。”
易衫婧捧腹大笑,笑的没力气了,才说:
“你不就是吓大的吗?”
“好好好!再上当我就是龟儿子!”他认真地说。
“老公,有人骂你亲爱的老婆是乌龟!”她朝客厅委屈地喊道。
“谁?谁?告诉我谁骂的!”传来男人的叫声。
白十二气急败坏,不等这两位兴师问罪,一把摔上门,跳回床榻。
嘴里念念有词:“想个办法,一定要吓回去。”
咚——咚——
这回是敲击玻璃声,一下一下,缓慢地敲。
不用想,又是这对幼稚家长的恶作剧!白十二不以为意,在群里发消息:你们以为我还会上第二次当?
不对!消息刚发送,他忽然头皮发麻,他家住在十二层,窗户对面是相隔至少五十米的小区楼,谁能敲响窗户?
抖抖颤颤,扭头看向窗子,一只甲壳虫正撞击玻璃......哎呀,原来又是虚惊一场,我就说,白天已经够倒霉了,晚上怎么可能还会遇到怪事呢......白十二松了一口气,脸贴着玻璃,对着虫子吹气,想要将它吓走。
咚!
一只光着的脚猛然撞在玻璃上!
他心跳停了半拍。
身子吓得后仰,硬着头皮看去——脚面发白,指甲发黑,再往上看,一个老人吊死在窗外,身披黑色长衫,在风中飘荡,嘴巴微张,一副随时都能张口说话的模样,一双灰白,死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十二。
白十二惨叫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连滚带爬冲向房门。
老人在空中晃荡,脚再次接触玻璃,将之撞碎,尸体摔进室内,僵硬的落在床上,灰白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房间温度似乎一瞬间骤降至少十度。
白十二此刻逃至门边,门把手向下一按,门开了,透过门缝,看见一抹令人绝望的黑色。
厚厚的门板被击穿,木屑横飞,一只犹如陨铁般坚韧的手,死死捏住他的脖颈,锋利的爪刺破了皮肉,血顺着皮肤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