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你后悔吗？”
易中海低声问身边的杨厂长。
杨厂长沉默了半天才勉强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后悔。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结果，我绝不可能冒着得罪何大清的风险，只为去搭救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
易中海嘲讽的抬了抬两条软绵绵的胳膊，终是无力的放下了，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心。
“当初要不是你跟姓王的非要把我往刀山上推，捧着我去做道德模范八级钳工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我哪里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把我害成今天这样，要我说你都不该腆着脸活着，你就该跟姓王的一样，在牢里拿裤腰带把自己勒死完事儿！”
杨厂长一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怨气再次爆发，火冒三丈的举起手，用手铐边缘当武器，恶狠狠的朝易中海头顶砸了下去！
“都怪你个贪心的废物！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都是八级工了一个月99块钱还不够你花的吗煞笔！要不是你非得去贪何大清那一个月十块钱的抚养费，我怎么可能会被你害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你知不知道啊！”
易中海疤痕累累的额头再次被杨厂长敲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糊了他半张脸。
可他的双手骨头早就被何大清用凳子腿敲碎了，面对杨厂长的殴打根本就无力反抗，只得朝押运的武警投去求救的目光。
武警把枪抱在胸口，扭头假装没看见。
还语气讽刺的阴阳道：“易中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台上那个正在接受表彰的‘反特英雄’以前应该是你的邻居吧？瞧瞧瞧瞧，一个大院里头怎么就住了你们这两种天差地别的人？人家如今都是‘反特英雄’了还是处级干部，你倒好，不仅帮敌特伪造烈属身份还踏马算计人民英雄！老子最恨你们这种货色了！”
他转业当武警之前也是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兵，深知那些烈属的身份都是他们的父兄子侄以血肉之躯换来的荣誉，这样惨烈高尚的荣誉怎么能被蛆冒充？
所以这一趟押运历程，在到达戈壁滩之前，他绝不会让易中海轻松片刻，有半分喘息之机。
易中海一听武警的口气，就知道这回无论杨厂长怎么欺负自己，武警恐怕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由于没有反抗能力，易中海只能勉强护住脸，咬牙硬扛杨厂长的攻击。
杨厂长一想到自己的前程和人生全部葬送在易中海手里，也是越打越气，打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脱力了。
眼看两人闹得差不多了，武警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一人头上给了几枪托，恶狠狠的骂道：
“让你们不安份！都他妈成囚犯了还打架！尽给老子找事儿是吧！”
杨厂长还能勉强抱着脑袋躲一躲武警手上的枪托，易中海爬也爬不起来，只能咬牙硬扛，被砸的像块烂木头。
武警打完易中海和杨厂长，又一人身上踢了好几脚，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听着广场上的欢呼声，易中海用脸撑着车厢底板吃力的坐起来，他想再看一眼仇人的样子，如果还有机会回来，他一定要报仇！
颁奖台上，何大清在众人的掌声中满面红光，一时春风得意风头无两。
就在这时，身边的林抗日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何大清的手臂。
何大清疑惑的扭头：“咋啦林所长？”
林抗日朝前方马路边的囚车扬了扬下巴：“你看。”
何大清循着林抗日的目光朝囚车看去，顿时与一张血淋淋的面孔西目相对。
那谁？不认识。
何大清并没认出易中海，而是看向车厢边白底黑字的横幅：“严厉打击犯罪，捍卫军人尊严？”
同时，何大清也感受到了那个“血人”犀利如刀剑一般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噤：
“啧！他干啥那么看着我，我跟他有仇吗？”
林抗日一挑眉：“你没认出来？那是你的老邻居易中海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正是今天押送大西北，那个姓杨的厂长应该也在车上。”
“易中海？”
何大清差点儿惊呼出声，“他咋混成那副孙子样了？你说这人咋就那么招揍呢，难道走到哪儿都有人看他不顺眼？”
易中海看着昔日邻居今日仇敌如此春风得意荣耀加身，满腹的怨恨与不甘一起爆发，最终都化成了豆大的泪珠，将脸上的血污冲出两道白沟。
他恨啊！
突然，易中海一咬牙，恶狠狠的用额头撞向车厢栏板，发出“砰”的一声！
只见对面的何大清迎上易中海的目光，一手指了指自己左胸上的‘反特英雄’勋章，一手捏着大红绸花一角往上提了提，贱嗖嗖的朝易中海一笑，眼里的炫耀得意都快要漫出来了！
羡慕吗？
后悔吗？
爷就是这么得意，我踏马气死你！
易中海就是被何大清炫耀的表情气到拿头撞车厢栏板的。
听见这道响声，原本挨了枪托老老实实的杨厂长也忍不住再次扭头朝台上看去，然后又被同一幕场景刺激到几乎发狂。
何大清一手拎绸花一手指勋章，咧嘴朝杨厂长灿烂一笑！
那牙白的，都他妈刺眼睛！
“啊！哇呀呀！”
杨厂长被何大清一激，忍不住又拿身旁的易中海当起了出气筒！
“我踏马打死你个蠢货！我让你贪他每个月十块钱抚养费！我让你不知悔改！我让你连累老子！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易中海被打的躺倒在车厢底板上，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咒骂：“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这辈子我跟你不共戴天！”
也不知道是在骂杨厂长还是在骂何大清。
只是他们的动静闹的太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过去，众人一看见是押送罪犯的囚车眼神立马变了。
这一幕太血腥太暴力，何大清“啧”了一声，忙朝台下招呼：“太血腥了少儿不宜！祖国的花朵们快捂住眼睛不要再看了！”
少先队员们听话的捂住眼睛。
押运武警拿起枪托一边打骂人的易中海一边大骂：“吵吵什么！你想死啊！赶紧闭嘴！”
也不知道是哪位代表突然大喊了一声：“万恶的犯罪分子竟然敢辱骂我们的‘反特英雄’！大家一起上，打死他们！”
众多代表们一呼百应：“对！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随着沸腾的怒吼声，群情激奋的代表们开始朝路边的囚车冲去，给押运官兵都吓得扔下易中海和杨厂长，跳到车头上自保去了，只是象征性的朝人群喊了几声：
“他们不是死刑犯，你们不要乱来啊！”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
人们开始随手从路边捡起树枝、石头、沙子等一切可以攻击的武器朝易中海和杨厂长砸了过去！
杨厂长西肢健全，麻利的躲到易中海身后，拿他当起了人肉盾牌。
易中海避无可避，只能闭眼咬牙承受众人的怒火。
何大清满脸唏嘘：“嘶，他骂的真的是咱们吗？”
林抗日表示那不重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说是那就是，都听群众的！”
突然，区正府食堂的厨子拎着一桶溲水闻讯赶来：“我这个臭！都闪开！”
众人“呼啦”一下全部退后。
厨子站到轮胎上，“哗啦”一声，将桶里的溲水尽数倒在了易中海跟杨厂长头顶上。
“啊！！！我受不了啦！啊！！！”
看着满身油腻恶臭，易中海忍无可忍的大声吼了出来！
“你那个再臭也没有我的臭！”
旁边的扫地大爷瞅准机会胳膊抡圆了“吧唧”一声，将刚从路边捡来的一泡热狗屎精准的投进了易中海大张的嘴里！
易中海：“！！！”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