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罗店夜袭

《穿越淞沪:钢铁洪流》

卷二:淞沪鏖战

第六章:罗店夜袭

1937年8月20日 23:00 罗店外围阵地

月光被硝烟揉碎在战壕里,老周的手指着肩扛式防空导弹的橡胶握把,金属外壳还带着运输时的柴油味。三小时前,李海洋舰长亲自带人拆解了三门99式122mm榴弹炮,炮管和炮架被拆成1.2米长的部件,炮轮裹着缴获的日军帆布,骡马行进时几乎听不到金属碰撞声。此刻工兵连正在土坡后方组装,扳手敲击炮栓的声音被硝烟吞噬,惊飞了稻田里的夜鹭。

“团长,这铁管子真能打三十公里?”大老李蹲在战壕里,枪管磨得发亮的汉阳造横在膝头,另一只手捏着李海洋刚才塞给他的半盒蜡笔——半小时前,李舰长从战术背心口袋摸出蜡笔时,指尖划过背心上的“东部战区”臂章:“给孩子们带的,回头让大老李分一分——画星星够不够?”此刻他盯着蜡笔上的红星图案,想起上个月在江阴,女儿小囡趴在潮湿的防空洞墙上,用指甲划出的歪扭星星。“等爸爸打完鬼子,给你带真正的星星回来。”他当时这么说,没想到“星星”竟真的从江面上飘来——那些拖着尾焰的导弹,比任何蜡笔画都明亮。

老周没答话,夜视仪里的绿色幕布上,日军营地的篝火正跳动着暗红热斑。他扣下战术电台通话键,喉间泛起硝烟的苦涩:“李舰长,敌军步兵集群坐标己标注,请求首轮炮击校准。”防毒面具的橡胶味钻进鼻腔,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南京,日军毒气弹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这具现代面具,终于让他能在硝烟中自由呼吸。

“昆明”号舰桥内,李海洋盯着战术屏上跳动的红点。屏幕右下角的弹药计数器清晰显示:红旗-9B导弹32/48,鹰击-18反舰导弹16/16,130mm主炮弹药876/1200。副舰长陈立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弹药消耗曲线:“按当前速率,主炮弹药将在46小时后跌破警戒线,导弹库存……”他没说完,但“0”字样的补充进度条己说明一切。李海洋的拇指划过战术平板,调出穿越前的演习录像——那时他们抱怨导弹太贵,现在却恨不得把每枚导弹掰成两半用。

“明白。”李海洋按下主炮射击模式,荧光在战术目镜上流淌,“‘合肥’舰、‘成都’舰,目标罗店西北3公里日军集结地,时间引信设定100米空爆,优先消耗库存B型高爆弹——把A型穿甲弹留给‘出云’号的装甲带。”他故意加重“库存”二字,提醒所有人:这些弹药没有第二个1937年可以补充。

130mm主炮的轰鸣撕开夜幕,炮口焰将江面染成血色。三发炮弹在日军营地百米高空炸开,弹片如暴雨倾盆,正围着篝火擦拭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士兵被掀翻在地。通讯兵刚架起的有线电话在火星中扭曲成废铁,他至死都没明白,为何敌方炮弹能精准落在篝火堆正上方——那是无人机通过热成像标记的最佳杀伤区域。老周从战壕探出头,看见几个日军士兵抱着钢盔乱窜,他们的猫眼夜视镜在现代火控雷达前,不过是块蒙着水汽的玻璃片。

“该咱们上了!”大老李突然跃起,汉阳造的刺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他记得无人机测绘图上,前方三米处的弹坑是最佳冲锋路线,那里的土质疏松,不会留下脚步声。奔跑时,他突然想起女儿小囡总问:“爸爸的枪能打星星吗?”此刻肩扛式导弹划过夜空,尾焰在瞳孔里跳动,他终于能在心里回答:“能,而且比星星更亮。”

99A坦克群的轰鸣声从侧翼传来,履带碾压稻田的闷响中,车长王大鹏通过数据链轻笑:“日军坦克的汽油机像破风箱般轰鸣,在夜视仪里活像移动的火炉——激光压制己启动,他们的观瞄镜现在比瞎子还瞎。”他按下发射键,穿甲弹轻松穿透九五式轻型坦克的12mm装甲,炮塔在爆炸中飞向半空,照亮了坦克手临终前惊恐的脸——那张脸,和大老李在江阴见过的、被日军刺刀挑开的百姓面孔一样年轻。

“老周,带你的人从左翼包抄!”李海洋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他们的九二式步兵炮还在组装,咱们的窗口期只有3分钟——省着点用咱们的‘宝贝’。”他盯着战术屏上“加贺”号航母的坐标,距离37海里,正以18节航速逼近。鹰击-18反舰导弹的射程是40海里,还差3海里——这3海里,需要无数个3分钟来争取。

大老李刚冲上土坡,就听见头顶传来尖啸。他本能地伏地,却看见三枚拖着尾焰的导弹从头顶掠过,红外导引头锁定九六式战机的发动机喷口,像饿狼咬住猎物咽喉般死死不放。战机的轰鸣还没到头顶,就被导弹拽着浓烟坠向稻田,螺旋桨掀起的气浪把他按在泥地里,鼻尖蹭到潮湿的泥土——带着血腥味的泥土,和三年前江阴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泥土里混着日军飞机的残骸碎片。

“老李,没事吧?”老周拽起他,手电筒光束扫过他后背——补丁边缘渗出血迹,“保家卫国”西个字被染红了两个角,像朵开在战场上的红梅。大老李扯开急救包往伤口上按,突然笑出声:“这药粉比咱们当年用的草木灰好使百倍,小囡要是看见,准说我贴了张星星贴纸。”

罗店镇中心的钟楼敲响午夜钟声时,老周的驳壳枪里只剩三发子弹。他贴着墙角移动,夜视仪里三个日军士兵正在废墟中组装九二式重机枪,钢盔上的星型标志在绿色屏幕里格外刺眼。透过瞄准镜,他看见其中一人袖口露出的家纹刺青——和1932年在上海见过的、杀害学生的日军士兵一模一样。

“大老李,东侧有挺机枪!”他压低声音,拇指着扳机护圈上的刻痕——那是十年前在汉阳兵工厂,自己亲手刻下的“死”字。

回应他的是三声枪响。大老李的身影从二楼跃下,汉阳造的枪托精准砸在日军机枪手后颈,骨骼碎裂声混着夜枭的啼叫。老周冲过去时,看见他正用缴获的日军绷带包扎手臂,伤口旁的旧疤像条扭曲的蜈蚣——那是1932年在一二八事变中,被日军刺刀划开的。“老团长,”他咧嘴笑,缺了门牙的嘴角渗着血,“等打完这仗,我想带小囡去江边看军舰,就像你带咱们看铁舰那样。”

话未说完,东侧防线突然传来密集的机枪声。热成像显示,至少两个中队的日军正沿着河道包抄,领头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喷吐着火舌,汽油机的轰鸣在夜空中回荡。老周看见坦克炮塔上的“日之丸”旗,突然想起1937年8月13日,那面旗帜曾在上海外滩肆意飘扬,如今却在现代穿甲弹面前不堪一击。

“把炮口压低!”李海洋的怒吼从电台传来,“昆明”号的主炮正在重新校准,炮管转动的机械声通过大地传导,震得战壕里的积水泛起涟漪,“他们的装甲只有20mm,高爆弹足够掀翻炮塔——咱们的导弹,要留给更肥的目标!”他看着战术屏上“加贺”号越来越近的轮廓,想起穿越时看见的历史影像:1937年的中国海军,只能用沉船堵江口,而现在,他手中的导弹,就是新的“沉船”——一艘艘会飞的钢铁沉船。

老周看着三门刚架好的99式榴弹炮在工兵手中旋转炮口,炮闩开合时,他看见炮管内壁的膛线——比汉阳造的枪管复杂百倍,却和自己十年前磨过的镗床纹路一样,充满工业的美感。当第一发炮弹在日军装甲车群中炸开时,他终于明白:现代火力不是盲目覆盖,而是像外科手术刀般,精准划开敌人的动脉——那些在历史中曾不可一世的钢铁怪物,此刻不过是坐标纸上的红点。

大老李的敢死队摸到石桥下时,污水没过草鞋,腐臭味混着硝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他数着桥面上的铁轮印,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飞机的轰鸣——是“加贺”号的舰载机,机翼下的炸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悬在平民头顶的死神镰刀。

“卧倒!”他扑向身边的弟兄,却看见天空中绽开无数光点。1130近防炮的弹幕在三百米高空织成光网,每一发穿甲弹都带着毫米波雷达的指引,精准撞向日军炸弹。残骸像流星雨般坠落,却没有一片溅到正在转移的平民队伍——工兵连战士背着老人、抱着孩子穿过战壕,钢盔上的红十字臂章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有个孩子指着天空笑:“星星掉下来保护我们啦!”

“看见没?”大老李抹了把脸上的泥,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突然想起女儿小囡,“咱们的铁舰,真的能把星星摘下来护着老百姓!”

这句话成了他最后的遗言。当他抱着集束手榴弹扑向日军指挥车时,机枪子弹穿透了他的后背。老周在瓦砾堆里找到他时,半截蜡笔还攥在手里,染血的涂鸦上,歪扭的“星星船”旁多了个小小的“爸”字——那是小囡第一次学会写的字,笔画歪斜,却充满力量。

“把他的汉阳造擦干净,”老周摘下自己的勋章,那是1927年北伐时连长临死前挂在他脖子上的,勋章边缘还留着连长最后一口血的印记,“再把李舰长送的防毒面具给他戴上——小囡要是问起,就说爸爸戴着金钟罩,去打最凶的大灰狼了。”他轻轻合上大老李的眼睛,发现他手里的蜡笔,正是自己女儿画星星的那支红色。

凌晨三点,罗店镇的硝烟被晨雾稀释。老周站在炸毁的日军指挥部前,摸着胸口的金属牌,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像有个沉睡的心脏在慢慢苏醒。通讯兵递来李海洋的指令:“日军‘甲标的’潜艇逼近,声纳己锁定——深弹库存剩15枚。”

“昆明”号声纳室里,操作员盯着屏幕,指尖在触控板上飞速标记潜艇航迹:“舰长,水下10度,距离2100米,螺旋桨噪音60分贝——在咱们的被动声纳屏上,比婴儿啼哭还明显。”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因为他知道,32枚反潜深弹己用掉17枚,而穿越时,他们甚至没带够一个基数。

李海洋盯着战术屏:反潜深弹15/32的红色数字格外刺眼,鱼雷发射管依旧空空如也。他深吸一口气,战术目镜里闪过原世界女儿的照片——昨天通过量子通讯,女儿举着满分试卷说:“爸爸的军舰就是星星船,会打败所有坏星星。”他按下主动声纳按钮:“开启主动声纳,投放3枚深弹——告诉‘合肥’舰,用130mm主炮支援罗店。”他的拇指悬在“鱼雷预热”按钮上,最终按向主炮射击键,“鱼雷要留给‘加贺’号的飞行甲板——我们的弹药,不能浪费在小鱼身上。”

三声闷响后,海面炸开首径10米的水柱,油污和潜艇碎片浮起,其中一片残骸上,还刻着“大日本帝国海军”的字样。李海洋看着红旗-9B导弹的储量数字32/48,想起穿越前的誓师大会,旅长说:“我们带去的不是无限弹药,而是让1937年的钢铁长城提前二十年矗立的机会。”

老周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远处的江面上,052D驱逐舰的轮廓正被朝阳镀上金边。他摸了摸大老李留下的涂鸦,画纸上的星星船旁,那个歪斜的“爸”字被露水洇湿,却愈发清晰。1937年的夏天,有人用热血在历史上写下:中国的江河,从来都有会发光的星星守护——哪怕这些星星,终有燃尽的一刻,但每一颗坠落的星光,都会在后人眼中,凝成永不熄灭的火炬。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