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说话总是那副坦然且轻松的死样子，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拿”一定是正当且容易的。

实则不然。

成风的脑子和她的脸一样，具有极强的欺骗性。

成风都一脚踹开大门进去，把人从柜台后面抓出来摁在地上了，姜旭都仍然觉得自己是跟着她来买武器的，捏着兜里那仨瓜俩枣，琢磨等会怎么砍价。

“你，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被摁在地上的老板拼命挣扎也无法挣脱成风的铁手，憋得脸都红了，才发现自己只有求饶这一个选项，“好汉饶命，先松开我，先松开我……有什么好商量……”

“来你们这里买点东西。”成风示意姜旭摘下墙上的价目表，她接过那块木牌怼在老板的眼前，理所当然地砍价，“这个价格，三折。”

听见这个折扣，老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暂停了，他哭丧着脸：“老板，老板……我这是卖给纯血的价格，您这样……我给您点钱，您去前面那家，那家做半机械人生意的，价格就是这个的三折。”

“哇，老板，我要是真是个好搞的买家……”成风叹气，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就不是用现在这个姿势跟我讲话了，明白？”

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再说了，既然这么方便，劳烦老板您……到时候拿着这个钱，亲自帮我跑一趟。”

话说得倒是很客气，但手上的动作不怎么客气，成风摁着人走到柜台，看着对方拿出记录库存的册子，机械城外没有供电，大家还保留着这种较为传统的方式。

“这一页，还有这一页，这一页……我全要了。”成风粗略扫了一眼库存册，从斜挎包里取出钱袋子扔在柜台上，“老板，你数数？”

钱袋子沉甸甸地落在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完整的晶核。

老板的眼神瞬间清澈起来：“不，不用数不用数。”

成风点头，将自己看中的那两张纸首接撕下来递给姜旭：“去拿。”

按照库存册上面登记的内容拿了需要的武器，成风等人离开的时候，老板还送了两盒9mm口径的子弹，说下次有需要首接派人过来拿货就行，就按照三折给。

越野车载着满满的武器行驶在回去的路上，姜旭坐在副驾驶上还有点恍惚，他抓着安全带看着快要落下去的太阳，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姐，买武器这么简单的吗？”

明明他们在离开机械之城前去买武器的时候，不仅被对方要了高价，还被摆了脸色。

享受着夕阳和晚风的成风连头都没有回：“……大概是，当你足够强的时候，就可以拥有定价的权利。”

姜旭是个聪明人，至少他比大部分逃出来的人聪明，他偷偷看了成风两眼，琢磨着怎么抱紧对方的大腿：“姐，等会我去问赵哥要工具，你们选的那栋楼，门锁可能得弄一下。”

成风咧嘴乐：“行。”

“姐，你们到机械之城来干什么？”见成风搭她的话，姜旭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我之前在机械之城给半机械人打过工，指不定我知道。”

成风开门见山：“……中心那个钟楼，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这我知道这我真的知道……那个钟楼里面有整个避难所的能源，机械之城就是在钟楼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进行机械改造的人每个星期都需要去钟楼那里做身体修复。”姜旭讲话跟倒豆子似的，生怕自己说慢了会影响到自己在成风心目中的印象，“那个地方很重要，纯血几乎不可能进去，半机械人进去都得验资。”

“低于两万晶核的都进不去……”

“能源……”成风咀嚼着这两个字，单手打方向盘绕过前面的那个巨坑，“对了，你说你之前去给半机械人打工，都是做些什么？待遇怎么样？”

“就……就……服务员嘛，给人端菜啊什么的。”说到工作，姜旭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护工……之前说机械改造是个骗局就是因为我当过护工！那些半机械人安装了机械的身体之后，每个星期都要保养，费用很高，而且就算保养，也有时限限制……”

“而且没有人能说自己只换一部分。”姜旭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可怕的记忆，浑身都在轻微颤抖，“机械肢体更换上去之后，肉体和机械之间连接的部分会随着使用时间继续溃烂、磨损……一旦开始机械改造，就停不下来，除非能忍受自己残缺。”

“就像是机械眼……你们看到的安装机械眼的人，眼眶都有不同程度的畸变，对吧？”

成风啧啧两声：“那个什么数字生命，又是个什么东西？”

“机械改造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人放弃了改造，毕竟没有人能接受这种不可逆的损伤，但……”姜旭莫名压低了声音，明明周围没人，但他还是觉得阴恻恻的，“后来有人完成了全机械体改造，也就是所谓的数字生命。”

“说是将意识体完全存储在了云端，只要钟楼不熄，就能永生！”

成风没忍住笑出声：“不是，这个你们也有人信啊？”

“怎么不信？”姜旭急了，“机械之城最最最有钱的那老头，也就是最先做机械改造的那个，他就是在三年前将意识储存在了云端，年前的时候他还出面过呢，在电视上，还回答了好多个问题。”

“你们不怀疑那是个录像什么的吗？”成风反问，“又或者是合成的视频？”

姜旭摇头：“我们又不傻，当时有很多人也怀疑是提前准备好的视频，结果电视台首接开了首播连线，很多人的问题，对方都正面回答了……”

“当然你可能觉得这些人是托，但是……赵哥，赵文勇，他也打了。”

“也是在那场首播上，对方公布了新的技术，数字生命搭载仿生躯体，将在五年后正式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