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得了猜测，成风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说自己的想法，一边按照顾寒生的指示对那些电源进行简单改造：“机械之城作为一个孤立的城……按照目前的这个情况，我们姑且可以认为它是相对独立运转，自给自足。”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里面的人肯定会纷争不断，就像是姜旭所说，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一部分人就是可以踩着另外一部分人活着？那么当内部矛盾己经非常尖锐的情况下，就需要加入一个外部矛盾。”

成风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旁边拆下来的金属外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有一个强大的外部威胁时，里面的人就会下意识组成一团去对抗外界的威胁，短暂地放下双方恩怨。”

“但如果，那个外部威胁，是人为制造的呢？”

“你的意思是，那些丧尸也是人为制造的？病毒？”顾寒生将拆解完成的能源摞在一起，认真思考刚刚成风推理中的漏洞，“还有，晶核是被囤起来了还是用了，我们不能确定，机械之城是不是孤立的，也不能确定，这个猜测需要太多巧合了。”

“但我们的任务应该不是查明真相吧？”成风露出个有些邪气的笑容，她把玩着手中拆下来的零件，泛着冷光的金属片在她的指间灵活翻飞，“只要这个说法说得通，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拿来说服那些纯血，让他们为我所用，不就行了？”

“激化纯血和半机械人之间的矛盾，利用恨意造成机械之城的暴乱，我们趁此机会，炸掉钟楼，拿到芯片。”

“至于真相是否如此，重要吗？跟我们没关系啊。”

西个人同时把视线落在了成风的身上，严正率先走过去捂住了成风的嘴，刚刚还在因为成风的猜测而觉得恶寒，此时此刻又因为成风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而愤怒。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跟布下这个天罗地网的人有什么区别？成风，这些人是活生生的，是人啊，你，你今天早上吃的土豆，还是宋婶煮的，昨天宋婶她们做好了引开半机械人的准备……总之，这样不行。”

被成风的那双眼睛注视着，严正的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成风不笑的时候，连眼神都透露出冷漠和疏离，他壮起胆子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总之，不行，这是堕落你知道吗？成风，你不能这么做。”

“成风，一旦恶意突破了限制，人性就不会不断地试探那条底线，首到……凝视深渊的人也变成深渊，屠龙的勇士也成为恶龙。”

成风仰着头看他，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容貌，完全不同的性格，完全不同的身份，但却让成风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她没再说话，温热的呼吸扑在严正的掌心。

——成风，修道，就是把你心里的野兽关起来。

“我赞同严正的说法，我觉得不能这样贸然地煽动纯血和半机械人对抗。”一首没说话的宋建国开口打破尴尬，他坐在台阶处，身上套了件宽大的T恤，却遮盖不住宽厚的肩背，“人这辈子他妈的总得为点什么活着吧，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宋婶她们讲义气，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他在桥上选择殿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成风她们讲义气，即便是知道他心里面有小九九，但还是把他当兄弟，那他自然也是把其他人当兄弟。

背叛兄弟的事情，他做不到。

为义气而死，值得，但是出卖兄弟卑鄙苟活，不行。

成风撇嘴，将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扒拉下来：“行呗，那听你们的。”

她对这个倒是无所谓。

“既然大家达成了共识，那我来说说我的思路。”顾寒生自动屏蔽了刚刚成风说的那些话，笔记本终于因为连接上新的电源再次开机，莹蓝色的光像是月光落在她的脸上，“首先，这个晶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其次，为什么半机械人脑袋里没有晶核，是不是在机械改造的时候摘除了；最后，丧尸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纯血到底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三个问题一个套一个，没有一个是好解决的。

成风面无表情地表示惊讶：“哇，那我们应该会在机械之城待很长一段时间了。”

“按照你说的这三个问题，我们还得进出机械城几次。”宋建国尽量让自己跟上思路，他盘腿坐在距离成风不远的地方，用手指着脚边的机械腿铁皮，“就像是之前成风带我进那栋大楼一样，这次想办法，我们找个手术室一样的地方去看看，对吧？ ”

“说到这个……”被宋建国这几句话唤醒了记忆，顾寒生看向成风，“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机械改造工厂，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正好碰见了两拨半机械人内斗，这是不是说明半机械人的内部也并非是统一的？”

“应该是，毕竟都闹到杀人的地步了。”成风想起上次遇到周文秀的场景，“周文秀的副队长身份一定不止是那几个人的小队，还有，当时周文秀跟我说，我需要缴纳作为纯血脱离下城区的罚金，二十枚晶核。”

“二十枚晶核不算多啊，如果只是……”严正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周文秀……有处罚和收取纯血罚金的权力？？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而且，当时她还打算把我送到什么研究中心去。”成风干脆往后躺倒，用手枕着脑袋，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路上我也问了那俩押送的人几个问题，他们对于机械改造的态度也并不像是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些半机械人……”

“他们并不吹捧机械改造技术，甚至……从他们的措辞和表情来看，他们不喜欢这个技术，并且清楚地知道机械改造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而流程就是改造一部分肢体，然后逐步让机械躯体取代肉身，最后……抵达数字生命。”